远处的声音她并不能很清晰的听见,但人影,她却能辨认出。
距离她不远处,有三道人影,其中有两人她认识。一人是慕亦弦的侍卫,阮寂从,当初在万佛寺有过一面之缘,而另一人,竟是那晚在接风宴上,帮小姐和连姑娘解了困局的西殊大皇子,闻人越。
素鸢眉头紧紧一拧,这西殊大皇子当初帮了小姐,又心仪连姑娘,怎么会和北弥的大敌搅合在了一起?
而下一刻,她却发觉了几分不对劲。
那阮寂从和另一名侍卫站在离西殊大皇子两三丈开外,而西殊大皇子明显有一种被孤立在外的感觉。
素鸢疑惑地盯着那被孤立在旁的西殊大皇子瞧了瞧,顿时又发觉了一丝怪异,那西殊大皇子一举一动好像极为慎重,明明是站在这一片普通至极的树林中,却好似如临大敌正面对着凶险机关,稍有不慎,便会当场毙命一般。
她又转头瞧了瞧那站在另一旁的阮寂从二人,却见阮寂从一瞬不瞬地正盯着两三丈开外的西殊大皇子,那神色,依稀也能看出几分谨慎。
这是什么情况?
素鸢茫然不解地皱紧了眉头,而就在这一刻,那明明站在普通树林之中的人却忽然整个人腾空往后一翻,动作极为迅捷,却并未一动而止,而是紧接着又左闪右晃,连番动作不停,好似正在躲避什么,随着最开始的从容不怕,到后面动作变幻越来越快。
而站在不远处的阮寂从,却忽然从旁的侍卫手中取来一把弓,箭光凛凛正对准着不远处不知在躲避什么的闻人越。
弓弦一声轻响,箭以离弦而出。
素鸢心口猛的提起,便眼见着那箭抵近仍在躲闪动作的闻人越,而此刻,闻人越的翻转动作刚做到一半,若是不迅速变招,必然被阮寂从那一箭射个正着。
闻人越本在试探着这阵里的杀机,五分之一的正确几率,他却踏错了,引来了冷箭齐发,本是能够堪堪躲避,却忽然,感觉一道寒光从身侧凌厉袭来,而此刻,他正躲着正面而来的三道箭矢,躲之不及,只能强行一侧身子,跌倒在地,衣襟脖颈处,却仍是被那凌冽的剑锋划出一丝血迹。
闻人越抬手捂住脖子,却隐约闻到一股异香,霎那觉得不对劲。这一箭,和刚刚那些齐发的箭,箭矢虽是一致,但却完全不同。
这箭上,有毒……
闻人越飞速制住周身几道穴道,减缓毒素的蔓延。人亦是谨慎地退回了原地,不再轻易试探出路。
眼见这凶险的一幕,素鸢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神色暗暗一紧,忙得起身往回赶去。
她回到宣绫靖身旁时,宣绫靖正坐在马车内假寐休息,听见她的动静,忙得推开了马车门,示意她上前来。
素鸢瞧了一眼周围,并没有慕亦弦与桑莫的踪影,才道,“小姐,在据此大约五六里的另一片树林中,西殊大皇子好像被设了阵法困在了那里,而且,那里还有当初我们在万佛寺见过的那个阮寂从盯守着,我见那阮寂从直指要害地对着被困在阵里的西殊大皇子放冷箭,难道是要杀西殊大皇子?”
听闻素鸢此言,宣绫靖清冷的眉眼瞬间凝了下来,宛若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冷飕飕的寒意直往外冒。
素鸢下意识地愣住,薄唇嗫了嗫,才试探地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宣绫靖心不在焉地回过神来,浅浅回了一句“没事”,心神便立刻沉淀下去。
素鸢的回禀,让她能够肯定,当初桑莫那时间与进度不符的研究,定是因为在暗中设计布置那阵!
可慕亦弦并没有西殊大皇子勾结窝藏北弥余孽的证据,顶多只是时机凑巧的怀疑罢了。就算当初是祝勐将“她”的尸身带走,又消失在了西殊边境,也无法证明那祝勐就是西殊大皇子的人吧?
那祝勐自从当初消失在西殊边境之后,就彻底消失了痕迹,宛如人间蒸发了一般,就连九伶楼在西殊本国的情报势力都完全没查到踪迹,她相信,慕亦弦与阮寂从也绝对不可能寻到了祝勐的踪迹,更不可能有直指祝勐乃是西殊大皇子的手下的确凿证据。
那慕亦弦如此明目张胆地对付西殊大皇子,意图究竟是什么?
烛心镯?
可如果并不能切实确定西殊大皇子和祝勐有关,那么,他又怎么肯定西殊大皇子会与烛心镯有关呢?
之前的那一切举动,说到底,迄今为止,慕亦弦仅仅也只能是试探与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