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祖屋并不算太大,只有三间茅屋,一间正屋,两间厢房一左一右。而在三间茅屋合围而成的庭院中央,正悬着一口古朴的大钟,钟有半人高,其上有着繁复而古老的纹络。
庭院中,沿着茅屋三面,依序耸立着约丈许的高架,高架上正燃着明亮的火光。
而正是这熊熊燃烧的火光,将整个庭院全部照亮,让他们不得近前。
而凭借着明耀的火光,慕亦弦刚好能堪堪看清大钟之上那繁复古老的纹络,竟是与烛心镯一般无二,可见,这地方确实与烛心镯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隐在阴影之中,慕亦弦的神色越发冷冽幽沉,寂然无波,右手无声无息附在烛心镯上,似有若无的思量之色,审视流连在那大钟之上,只余面上一直无法干却的冷汗,预示着他此刻仍旧承受着的巨大痛楚。
而宣绫靖的眸光却落在茅屋的牌匾之上,上一世,她与慕亦弦是受伤误入此地,一直都在休养,再加上那塞给了他们烛心镯之后就驱赶他们离开的古怪祭司,根本不曾有过机会靠近这祖屋细细瞧过,而此刻,看着那牌匾之上的字迹,她不由奇怪地皱了皱眉,这种字体,她竟是从未见过,可单看笔触,就有一种悠远古老的气息。
而且,在正屋的牌匾之中,她甚至还感觉到了一丝明显的阵法气息,显而易见,在这核心阵法覆盖的小村落中,这处祖屋另有阵中阵保护着。
难怪此地毫无一人看守。
可此刻,她与慕亦弦都非全盛之状,贸然去闯,实在太过冒险。
低声商量了一番此地的情况之后,他们决定先回那破屋,再做定夺。就算要贸然闯那祖屋之阵,也至少要等宣绫靖的身体情况稍稍好转些。
……
而村落之外,未被五音铃上的阵法虚影所覆盖的黑铁卫全全追着素鸢与闻人越离开的方向而去。
闻人越此刻虽然从阵中逃脱,可他整个人却已是极度虚弱,毒性游走全身,内息被尽数耗尽,再加上身上多处伤痕,他此刻几乎全靠着素鸢,才堪堪移动步伐。
而素鸢带着他飞奔,却发觉他的气息极度不稳,明明已经从阵中脱困,竟然还是时不时地有丝丝鲜血从唇齿溢出,滴落到衣襟上。
怎么回事?
素鸢心下一惊,可此刻顾不得说话,她只能越发加快速度,飞速冲向长公主早就交代好的目的地,也正是发现她之前借着探阵被传走的那一处方位外阵。
长公主说过,这方位阵虽然只有八阵,但阵内又细分无数,第一次她们前来这地方,相似之处都刻下了七八十处,更何况还有尚未走到的,所以遁入了此阵后,他们能有适当的之机。
再加上唯一懂得阵法的桑莫因着五音铃的虚影,意外陷入了昏迷,他们此刻暂时躲在这大阵之中,并没有多少危急。
到了阵内,素鸢才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将闻人越放了下来,拧着眉,沉声问道,“大皇子,你怎么样?可还撑得住?”
闻人越被放在了一棵树下,他倚着树大口地着,黑色的斗篷将他整个人罩住,又因他低垂着头,素鸢根本难以通过面色辨清他的情况。
“多谢。”因着多番溢血,闻人越此刻的声音颇有些沙哑低沉,可他声音中似乎还带着颤栗,宛如正忍着什么痛苦。
素鸢眉头越发紧皱,面色也凝重了下来,“大皇子,小姐说躲入这阵中只是暂时之举,我们必须要尽快做出选择。”
闻人越并没有应声,只有沉重中隐忍着痛楚的呼吸声。
素鸢也不迟疑,继续道,“的黑铁卫原先只是守在那个阵法的方向,可一旦大皇子逃脱,黑铁卫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封锁住整个树林,小姐说,这种情况下,我们只有两个选择。”
“其一,寻找黑铁卫的封锁间隙,偷偷溜出去,但大皇子此刻的状况,恐怕……太过困难……就算联系援力,强行突破,我们也无法知晓究竟调了多少兵力暗藏此地,而这个方法,未免小姐被牵连暴露,我并不能再助你。”
“其二,则是闯入此阵。”
素鸢话音一落,便盯着闻人越低垂的头顶,等着他的回答。
而闻人越沉默地了片刻,唇角又忍不住地溢出几丝血迹,滴落到衣襟上,才哑着声音近乎气音地道,“这是……什么阵?”
素鸢摇了摇头,“我听小姐说过,这阵乃是千年之前的大阵,用的是什么已经失传的八卦合心之法,所以分为核心内阵和外围八阵,我们现在就是在外围八阵的其中一个阵中,而小姐所说的入阵,就是让大皇子您闯入核心阵中。小姐说,在那核心阵中,有一处水下阵眼,能够将人直接丢到整片树林之外的一片荒地,大皇子可以通过那里,直接离开。但因为那是核心阵,所以并不知晓阵内究竟还有什么危机,也并非全然稳妥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