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画中女子,正是眼前那跪在堂中请命之人。
此画陈旧,笔墨早已干的彻底,绝不可能是临时补画。
平北郡王此举,分明就是为了证明这是他的女儿云夕玦,才托静穆王奉上此画。
太后沉默地将那画像吩咐宫女递到蔺翔眼前,蔺翔打量了一眼,明显有一刹那的惊讶,随后却大怒疾呼,“这不可能,我的卦象不会出错!这定是他们父女一起策划好的,企图蒙骗太后。”
宣绫靖沉默地看着散落在地的这幅画,却不由地抿了抿唇。
素鸢只是随她入宫的侍女,想要单独出宫根本不易,先前她让素鸢去请求尚在宫内清林苑的连安王将殊月台的消息告知云凌老将军,也确实是想让云凌老将军奉上一些证明她现在这幅容貌正是云夕玦的证据。
既然云凌老将军已经有了动作,那看来……连安王的动作,也不远了。
宣绫靖暗暗敛了敛眉梢中的寒意,静静地看着这幅奉茶图。
这幅画,不是旁人所画,而是两年前,她和阿玦共同执笔,为云凌老将军贺寿所绘。
她不由地轻轻抚摸着这幅画卷,眸底泛起几分回味与怀念。这幅画,在上一世,她顶替阿玦身份到达东渊时,云凌老将军便亲自烧毁了,甚至补画了一副一模一样的奉茶图,却将那画中的女子换成了她宣绫靖,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这一世,竟能再次见到。
静穆王慕亦临冷冷地看了一眼蔺翔,却颇带几分质问地道:“听闻天术大人刚从西殊游历归来,便在殊月台上演了一场活人算死的好戏,本王向来佩服卜算之术,刚好,府中近来刚收了一名懂卜算之术的幕僚,不妨让臣弟的幕僚也为月宁县主算上一卦,孰是孰非,自见分晓。”
静穆王的话,颇有几分深意,在场听懂的人不多,但太后却绝对听明白了。
只见太后眉眼间凝起一抹寒意,然而更多的却是疑色,却不知是对静穆王还是对蔺翔,而后,便见太后目光转向那全身罩在披风中,直直站立的人,十分不悦,“怎么,三弟府中的幕僚竟如此不懂礼数么?”
静穆王连忙歉疚地赔笑道,“太后恕罪,此人曾被大火烧伤,浑身全是伤痕,以致全身僵直,无法弯曲,就连面上都被烧的面目全非,适才,臣弟才让他如此装扮,以免惊扰太后。”
太后顿了顿,迟疑地看了看那全身罩在黑色披风中的人,眸光幽冷一片,却没再追究不懂礼数之事。眸光似有若无地打量了一眼静穆王慕亦临,随后凝聚在那幕僚身上,意味不明地问道,“你也会卜卦之术?”
第二十章破命,遮天偷命
“是。”那人只简单应了个是,但嗓音却有些不自然的沙哑,依稀能觉十分沧桑。
静穆王连忙解释道:“此人喉咙也被大火酌伤,因此声音有几分怪异,还请太后勿怪。”
太后微微揉了揉额角,显然已经被这措手不及的闹宴惹得心烦,看了看蔺翔,又看了看宣绫靖,随后道,“那你便也为月宁县主算算。”
“是。”
静穆王慕亦临不知在想什么,神色柔和,但眸光却有些幽深。
而慕亦弦不动声色地看着外面,除却方才罗成提及宣绫靖那一刻喷薄而出的杀意,慕亦弦好似对这一切,完全无动于衷。
宣绫靖却暗中飞速思绪,将静穆王的突然出现与自己心头的计划再次默算一遍,才又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发展。
她本只想借师兄卜算的命陨之相,改变她与慕亦弦联姻的孽缘伊始,却没想,竟还有人暗中算计,牵扯出这么多是是非非。
罗成绝不会无缘无故刚好在太后传唤时神志不清。
只是不知,那暗中之人,究竟是谁?
宣绫靖暗暗蹙了蹙眉,却思索不出个结论,难道……会是静穆王慕亦临?
宣绫靖尚在思量,便有宫女将写着云夕玦生辰八字的宣纸端到了那幕僚的面前。
只见那幕僚一双手满是皱纹与伤痕,从怀中掏出三枚铜钱,却只握在手中摇了摇,便洒在纸上。
继而,便听见他沙哑怪异的声音响起,“死卦,此生辰八字已死。”
蔺翔顿时阴测测一笑,看着宣绫靖的目光犹如看着死物。
静穆王慕亦临却暗露一分诧异,又迅速敛下。
因为常年在师父跟前的耳濡目染,宣绫靖却明显听出了他与蔺翔所说的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