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瞧着这聂君厝如此兴味惊讶的神色,闻人越都不由有些佩服起他们那个小师妹阿九来,竟已经将九伶楼的情报网铺的如此深入,连这等被大批屠洗遮掩实情的秘辛都能查到。
佩服之色在心中暗暗一转,闻人越面色却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在下自然有自己的渠道。”
“呵。”聂君厝阴沉地嗤笑一声,“那么,不知今日阁下潜入,到底有何贵干?本皇子可不觉得阁下是在这宫中呆着闲得慌。”
“自然是有要事相商。”闻人越从善如流地顺着道,随后却眸色一沉,嗓音亦是严肃正然了几分,“如今南乔衰落,不知皇子可有野心回宫掌控朝局?”
聂君厝面色霎那阴戾一片,沉沉盯着闻人越,久久不曾出声。
但他浑身,却忽然生出一股凌厉的气势,狠狠笼罩向闻人越,似想逼出他的真实目的。
但闻人越却始终噙着温和从容的笑容,对这丝冷厉气息恍若未觉般,继续道,“如今天下局势二皇子恐怕还不太清楚,南乔君主懦弱无能,依附东渊而存,北弥被灭,但复辟已在绸缪,只等时机,并且东渊衰败在即,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还有慕亦弦在,足够执掌衰败的东渊与天下群雄并立,但绝不会在如五年前那般,所向披靡,势如破竹。”
“皇子被困如此之久,眼神仍旧如此凌厉镇定,数年前的眼界与气度,不知可还怀在胸中?如此机会,皇子可有胆量试上一试?”
闻人越说完,便只笑着看向面色阴沉冷厉的聂君厝,似在等他权衡当今局势,又似在等他给出一个答案。
聂君厝沉默片刻,却突然冷沉沉地笑了起来,“阁下这激将法,当真没什么水准。”
“有用即可。”闻人越倒不甚在意地温和一笑,“这般看来,皇子对当下局势风云,是有兴趣拨上一拨了?”
“当然!欠我的,我当然要亲自拿回来!”聂君厝目光陡然阴狠起来,满是杀伐戾气。
“那好。几日后,我会寻个机会,趁乱送阁下离开,取道西殊,再入南乔!”
聂君厝冷冷地盯着闻人越,唇角一扯,满是深意,“那么现在,大皇子似乎该说一说,来者何意了?”
“倒也没什么。”闻人越视线忽的遥望向窗外的皎皎月光,眸光浅浅有些柔和而迷离,“只希望,得未来南乔君上一句承诺!”
聂君厝眼眸微虚,深色满眸。
月色之下,二人语声浅浅,宠辱不惊,却在只言片语间,定下未来天下局势。
……
翌日,正月初五,宫中风平浪静,倒是静穆王与萧太妃以去皇陵拜祭为由,将萧太妃带离了皇宫,陪同一道前往了皇陵。
杨国公府,杨国公自从那一气,便一病不起,身体不如从前,时常胸闷咳血,杨国公府一应事由全全交到了杨翎冶的手中,连安王倒是时常出入杨国公府探视。
萧府门庭最是热闹,来贺新年之喜的人络绎不绝,萧国老老当益壮,身体健硕的全全招待。
而同样尚算热闹的,便是李府了。李世旋的父亲李汝林去年出任莘念书院院丞,虽然时日尚短,但也算接任了萧国老的位置,日后时日若长,便又是一代门生占据半壁朝堂的重臣。
正月初六,朝堂恢复上朝,盛都的热闹也渐渐开始消失。
杨国公一派强力举荐,杨翎冶接任杨国公的任职,直接从正四品佥都御史升任御史大夫,镇南侯一派质疑、萧府一派静观,朝堂争论不休,最终,御史大夫空悬未定,杨翎冶暂任左御史中丞,正二品,也算掌控了整个御史台的大权。
正月初七,白昼大雨淋漓,入夜更是雨势瓢泼,电闪雷鸣,惊掣夜空,漫天浓黑,无星无月。
宣绫靖本还准备继续观星的计划也只能就此作罢。
就在震耳轰鸣、惊雷电掣间,宫中,一道人影匆匆冲入正要熄灭烛火的飞鸾殿。
“太后!皇上突然高烧!”
“怎么回事!”本已渐渐熄了烛火的飞鸾殿瞬间满殿通明,太后雷霆之怒,直逼屋外的电闪雷鸣。
前来禀报的宫女浑身惊悸一颤,说话都颤颤巍巍了起来,“回,回太后!奴婢们也不知道,皇上入睡前还好好的,这没一会儿,就忽然浑身发烫了起来!”
“请太医了没有?!赶紧让况太医去看看!”太后满面阴沉厉色,吩咐傩娘帮她披上外衫,就急步直奔飞鸿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