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亦弦就这么呆呆的抱着她,也没了半分动静。
“殿下。”
“殿下!”
“殿下……郡主她已经……”桑莫只觉喉咙干哑难受,每说一句话,都犹如之痛。
那一尊身影宛如雕像,僵立在磅礴的雨雾里,浑身气息敛尽,感觉不到半点生息。
可若仔细听,便能听见那低至尘埃的呢喃,“不论如何,朕也要去!刻下凝洄,便可留下指引,就算有他从中作梗,没了过往,朕也会根据凝洄二字推断一切,若不成功,那就算朕以一生换三年!至少,这三年里,还有她。”
慕亦弦定定看着怀中神色祥和而满足的面容,薄唇轻动,却一直一直,他自己也寻不到缘由的重复着这一句话语。
这句话,她有反应的。那个最后的“还有她”,是不是她……
这句话,明明唤醒了她的求生之心的……
这句她有反应的话,话里的他是朕,他是不是应该变成朕,才符合她有反应的结果,就算她死了,至少,他也要知道这句让她有所动容的话,究竟是什么。
慕亦弦低垂的眼睑下,一片深邃难明的阴影,纯黑的瞳眸里,寂然的如同一片死湖,曾经偶尔翻涌过的光泽如同彻底被吞噬,再无半点波澜。
“黑铁卫听令,拿下所有人!不论生死!”
城墙上,静穆王与连安王一派早已制住了太后,黑铁卫雄浑一声的厉喝声“是!”传来之时,他们全全注视向了宫墙之下。
“小姐!!”掺杂在浑厚的喝声中,一道凄厉尖锐的嗓音尤其明显。
嗓音不落,一道人影已然疾驰而来,似乎想要夺下慕亦弦手中的人,却被慕亦弦毫无留情地一掌击退,面色寒厉,不容任何人靠近!
素鸢本已按着指令离去,可赶上尉迟晔,到达撤离地点准备离开之时,却越来越觉得不安,正是这种不安,让她去而复返,却在天地一瞬的闪电明亮间,目睹了宣绫靖毫无生息的死寂面色。
被慕亦弦毫不留情地一掌击退,素鸢血气翻涌,噗地呛出一口血来!
可她双目赤红一片,根本不管不顾,软剑一出,直奔慕亦弦而去,誓死要夺下,却被慕亦弦剑剑凌厉,招招击退,甚至险些几次被击中要害,衣衫见血。
“素鸢姑娘,郡主她已经……”桑莫见她目色阴狠,神情坚决,忙得开口要劝。
却被素鸢厉声一喝,“你闭嘴!你们东渊,没有一个是好人!把小姐还给我!”剑势一划,更是不管不顾地向着慕亦弦攻去。
却被慕亦弦冷厉至极地一招击退,剑尖直抵咽喉,目光浓黑而死寂,似有无尽的沉重眼中,仅仅只是淡淡一瞥,便能让人感觉到那双眼里无尽的寒意,“滚!”
可素鸢却如同发了疯,一剑挑开,更不顾生死地冲了上去,而旁的黑铁卫,见慕亦弦迟迟不发话,也不敢上前阻拦,只能任由素鸢一次一次攻向殿下,又被殿下一次一次击退,屡添新伤!
就在慕亦弦浑身越发寒冽死寂,素鸢再一次冲上去之时,不放心素鸢紧随而来的尉迟晔终于顾不得后果,冲出来制止了素鸢!
宫墙上,静穆王看见尉迟晔拦住素鸢的这一刻,眸底闪过一道深晦的光芒,却又不着痕迹地散了去。
素鸢被尉迟晔制住,慕亦弦这才收剑,浑身杀气却一冲惊天,就这么抱着宣绫靖,一步一步,向着宫内走去。
身躯挺拔,浑身冷寂,似酝酿着铺天盖地的肃然杀伐,不容置疑,不容触犯,无边气势,震慑天地。穿过漫天的雨雾,踏着淋漓的水花,一步,一步,向着勤政殿而去!
“东渊自此由我称朕,不服者,杀无赦!”
响在惊雷大雨间,是一声不容置疑,杀伐冷厉的嗓音,所有黑铁卫悍然开道,拥护着慕亦弦,一步一步向宫内而去。
宫墙上,静穆王与连安王对视一眼,最后的视线,却全全落在了被慕亦弦抱在怀中的那女子身上。
惊雷电掣间,他们好像看见了与世无争,从无执念的人,好不容易抓到了执念,可那执念却生生变成了永远都是咫尺天涯的绝望。
复杂,难以挥去,先前的血腥与令人反胃的湿腻似乎还犹有余感。
季霄翎与其他将领全全看向了静穆王与连安王。
天地寂然片刻,忽然,静穆王与连安王同时跪拜下去,“参见吾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