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片刻,就在宣绫靖准备错开视线时,慕亦弦却已经缓缓上前几步,将烛心镯从手腕上褪了下来。
而等他正要继续往前将手镯递给无念时,却又听到那一声慈祥而苍老的声音提醒道,“别靠太近,老夫周身有阵,丢进来便可。”
慕亦弦闻言将手镯丢入了五年的盘膝而坐的衣摆上,却又听无念道,“还有一枚,也请东帝暂借。”
宣绫靖诧然地瞧了一眼师父,不知为何师父竟会是如此笃定的语气,但却关切地问道,“师父,您被困在了阵内?是风引穹干的?!”
无念无甚在意地摇了摇头,“为师无事!不必担心。”
宣绫靖只好压下心头的担忧,静静看着师父的动静。
慕亦弦却是顿了顿,才又从怀中取出了另一枚,同样丢入了其内。
无念这才缓缓摸索着将两枚烛心镯拾起,而后扣合成了一枚,最后,竟是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之上。
宣绫靖心中有些惊疑地看着师父的举动,但却并未再开口,只是静静等着师父的下一步动静。
而慕亦弦双眸沉沉难探,视线亦是一瞬不瞬落在无念的动作上。
闻人越亦是满心疑惑地瞧着自家的师父的怪异举动,与宣绫靖对视了一眼,却在触及慕亦弦无形的防备之时,眸色一敛,思绪难明。
而下一刻,他们三人脑海中却全全再无其他神思,只剩眼前那一双沧桑间含着悲悯苍生,淡静间含着洞察世事的眼眸来。
先前浑浊无神的眼眸,仅仅只是转瞬之间,就恢复了神采光泽。
“师父您的眼睛?”宣绫靖满是惊喜地开口道。
却被无念感慨又坦然的话语所打断,“烛心镯乃是圣物,暂时弥补被天机反噬的生机。”
“那要是……褪下烛心镯……?”宣绫靖还没来及溢开的惊喜霎那就僵冷在了唇边,只能地问了句。
“靖儿,这些只是外物,无需太过在意。”无念慈爱地看向宣绫靖,沧桑的眉宇间满是怜爱之色。
宣绫靖只觉心口难言,脑海里反复回忆着师兄当初所说的话来,师父的眼睛,是因为为她测算命途而被反噬失明的。
无念感慨地看了一眼宣绫靖,直让宣绫靖感觉一股难言的通透感,好似她整个人一眼便被师父看穿了往昔前世今生。
“靖儿,东帝,你们将手腕露出让老夫瞧瞧。”
宣绫靖闻言满是疑惑地与慕亦弦对视一眼,这才依言撩开了衣袖。
慕亦弦却是迟疑片刻,才随之撩开了衣袖。
无念却并未在意他的迟疑,只静静盯着他们手腕几息,才满是复杂地感叹了一句,“果真是如此啊……”
“师父,什么如此?”宣绫靖直觉师父这句话别有深意,不禁忙得追问道。
无念却安抚而慈爱地瞧了瞧她,劝道,“不急,为师会为你们解惑的。”
言罢,无念这才看向闻人越道,“越儿,将龟壳放置在为师正前一丈半,三枚铜钱分别放在西南半丈、西一丈三寸,西北一丈六寸处。”
闻人越依言放好后,无念才又道,“靖儿,让所有人都站到铜钱范围之内,风引穹不知何时就会回来,小心为上。”
宣绫靖点了点头,慕亦弦便吩咐惊楚一众亲卫也都站到了石榻附近。
而宣绫靖检查了一番每个人的位置,才向着师父点了点头,表示妥当。
无念这才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六个多月前,为师知晓你们闯入了凝洄大阵后,便是将风引穹约见在了无蜺山,本是想困住他,以免乱了你们命数,却没想,他的计划已经布得如此周密了,更是在数十日前脱阵而出,终究还是乱了这天下局面……”
听师父提及凝洄大阵,一直缠绕在宣绫靖心中的问题终于被她问出了口,“师父您和那村落……”
闻人越更是补充道,“师父,那村落里有一间密室,那里面的书案布局与您的一模一样……”
无念感叹地笑了笑,眸间闪烁着回味与追思,“不错,为师……确实来自那地方……”
宣绫靖顿了顿,视线不由地落到那被师父正戴在腕上的烛心镯上,“那烛心镯……”
“哎……这恐怕是你们的命劫啊……”无念意味深长而感慨地重重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沉重,沉默了好一会,才又开口道,“当初,越儿拿着烛心镯来寻为师时,为师就已经猜到一些端倪了……等为师为你测算命数,发觉你竟不再本命之内,才肯定了烛心镯内的灵虫怕是已经入了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