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伺候在落芳亭左右的宫女亦是隐隐震惊的模样,显然那群伺候的宫女亦是未曾想到,也证明了此项传闻的准确。
忽的,看着眼前那熟悉而沉稳的长公主的背影,素鸢眸底深深划过一抹震惊与佩服。
再看手中所执之物,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公主早已预料到小皇帝会出现在此,这东西,竟真的不是给太后准备,而是这,出乎意料出现在落芳亭内的小皇帝!
相反于素鸢的震惊,宣绫靖飞速扫了一眼亭内的身影,眸底深处划过一抹意料之中的沉稳,继而盈盈走近,“参见皇上,参见太后。”
看着太后睇了她一眼,没有半分惊诧她出现的模样,宣绫靖心下更是了然,衾香,果然是听从太后之命,甚至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太后淡淡挥手,示意宣绫靖进来,便又低下头去与小皇帝说笑着。
宣绫靖不着痕迹的扫过一眼太后,从素鸢手中接过托盘,走入了落芳亭中。
太后虽然手段残忍狠戾,但对这小皇帝,眉眼中的柔和却是极为真实,浓烈而如意凤钗之类的贵重亦或是有吉祥如意等寓意的玩意,却没料到,竟是如此一只木头雕刻的鸟。
虽说雕工还算不错,这鸟儿也有几分神韵,但以这种东西感谢她,未免太不见诚意。
是真的不懂礼数,还是仍旧对东渊吞灭北弥心怀怨愤?
太后冷眼扫过宣绫靖,心底瞬间划过一抹寒意,却又迅速压下眼底。
“月宁郡主这是?”
宣绫靖听出了太后话中的几分不悦,不由抿了抿唇,上前一步,伸手取过那木鸟,在其腹部扣动了些什么,下一刻,就见那木鸟的翅膀忽然嗡嗡地振翅起来,再片刻,竟是腾空而起,俨然如同一只真鸟,无风而起,在空中飞舞。
“臣女心有感激,但也心知太后并无所缺,寻常物品实在无法表达臣女一番真切,与其锦上添花,倒不如雪中送炭,听闻近日皇上不得欢颜,太后慈爱忧心,臣女想为太后分忧,这才斗胆以这一只不甚贵重的机关鸢相赠,没想到今日皇上正好在此,倒是能够提前以搏皇上开心一笑,让太后宽心,聊表臣女的感激之情。”
宣绫靖一边解释,一边,眸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小皇帝。
果见小皇帝的目光瞬间被那稀奇的机关鸢所吸引,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好奇与惊喜,忙不迭地追问道,“哇!这是什么?朕怎么没见过,木头也能飞吗?”
宣绫靖眸底幽光一闪而逝,继而顺着小皇帝的拉扯蹲下身来。
“这叫机关鸢,它的翅膀因为机巧的契合,而可以灵活的震动,所以才能飞起来。”
太后的幼子,三岁登基,之后便是长困宫中,从来没有半个玩伴,说到底,如今也只是个九岁大的孩童,又是从小生活在如此暗流涌动的政局里,恐怕从未有机会如真正的孩童一般玩闹过。
而且,据她上一世所知,差不多是在来年初春的季节,这小皇帝有一日没有由来的突然发起了高烧,一烧整整五日,以致于烧坏了脑子,从此心智就停留在十岁左右,不论太后暗中用了多少办法,都无法医治。
太后只能灭了所有知情人的口,将小皇帝心智有碍的事情以强压手段,彻底掩埋。
后来,她偶然得知小皇帝的生辰八字,让师兄测算东渊帝王气数,才知这小皇帝根本不是因高烧毁了心智,而是……天罚。
太后一生杀孽太重,怨念缠身,终究……报应在了她的孩子身上。
宣绫靖静静看着这张稚嫩单纯的脸,心叹一声可惜。
这也是为何,她会说,东渊的夺嫡之争,只是暂时偃旗息鼓。就算太后遮掩的再好,等到小皇帝长大,终有一日会被群臣百官,诸位亲王知晓,谁能接受一个痴儿坐在天子之位?岂不让东渊被天下人笑话。
而她这次故意送这孩童之物,正是为了勾起这小皇帝从未有机会释放而出的孩童之心。
小皇帝见猎心喜,她才……有机可乘。
这机关鸢,上一世偶然被小皇帝所见,便是极为欣喜地缠着她索要了更多。
她在此时拿出,正是为了利用小皇帝这与上一世完全相同的按捺不住的欣喜!
果然,小皇帝盯着那飞在半空的机关鸢,眸中闪烁着极其明亮而雀跃的光芒,迫不及待地紧紧抓住她的衣袖,好似她的衣袖中藏着更多,“这鸟真有趣,朕要了,你还有没有,都拿出来让朕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