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时至此刻,那竹林之事,仍是毫无蛛丝马迹。
此次回东渊的途中,她也已经询问过阿弦当初对那竹林之事的调查,可阿弦说,黑铁卫对那竹林之事,也是毫无调查结果。
九伶楼与黑铁卫俱是查无结果,让宣绫靖对那竹林之事越发在意。
如果只是一件单纯的意外,怎么可能会没有丁点儿的线索留下!
走出飞凰殿,宣绫靖才敛了敛思绪,状似无意地问道一句,“看姑娘的谈吐举止,不像是宫女,怎么会长此呆着这飞凰殿中。”
李世旋面色一怔,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些。
斟酌了片刻,李世旋才简短地答道,“帝后于世旋有恩。”
有恩?
宣绫靖不禁一愣。
是当初……李府逼她入摄政王府之事?
宣绫靖不禁想起了刚刚所见的香案的洁净,便也明白了李世旋此语的含义。
是怕阿玦就只有一个牌位奉在中宫,那些宫女阳奉阴违,有所怠慢,所以亲自呆在飞凰殿,伺候左右吗?
宣绫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只能道,“姑娘感恩之心,阿玦必能全全感之,只是阿玦素来心善,若知姑娘虚耗岁月如此,怕是心生愧疚。时光不怠,望姑娘自珍。”
虚耗岁月吗?也不全然是虚耗吧。
宣绫靖的话,让李世旋神情不禁一怔,温和恬静的双眸里,霎那泛起了丝丝波澜。
宣绫靖见她没有回应,不禁回过头来,却不期然瞧见了她出神的模样。
那神情,分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只是……
宣绫靖忽的愣住,刚刚她若没有瞧错,李世旋的眉眼间,并非只有回味之色、感激之色,似乎……还闪过一丝女儿家的窃喜与满足?
难道……世旋她……对阿弦……
宣绫靖眉眼间睿智风华一闪而没,转瞬之间,眉眼间的劝意已然渐渐退了下去,反而闪烁着无人能够触犯的威慑光泽,似独挂高空的明月,清冷无双。
可转眼,她眉目间的神韵便又彻底消退了下去,只余丝丝无奈与叹息。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再等李世旋回神,只独自一人缓缓离开了此地。
唯留李世旋兀自呆立在原地,久久,才回过神来。
只是她回过神来之时,面上的神情却十分不对劲。
不像是深有感触的感慨,反倒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浑身止不住地一阵轻颤。
随后,她面上犹豫、踯躅、矛盾又惊悸地回头瞧着飞凰殿良久,才兀自拂过一丝苦笑,缓缓走入了殿内。
原来……她心中,竟不知不觉存了那样的心思。
若非北弥长公主忽然提醒,她竟是完全不曾意识到。
只是,北弥长公主那般提醒她,不知是心存善意,还是……看出了什么?
李世旋忽然回想起刚刚所见的北弥长公主那双剔透玲珑的眸子,只觉那双眼仿若两粒星辰,星辉如芒,足以洞察一切。
第二百六十九章目的,帝位更迭?
李世旋那副神情,不仅宣绫靖察觉出了端倪,伶颜以名伶的身份在东渊潜藏多年,更是早已炼就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又怎会看不出问题。
而她随长公主从北弥前往那断崖,再到这东渊皇宫,一路上,东帝与长公主之间的那种情谊根本从未遮掩,她自是早已看出。
她虽也满心存疑,不懂为何长公主与东帝二人从仇人摇身一变,就成了对方命定一生的良人,但这种结果,他们这些在东渊潜藏五年,慢慢谋划复辟,心知长公主一路艰辛的人,却都乐见其成。
因为通过这短短几日,东帝虽然时常面色沉冷,但那双如子夜幽星的瞳眸里不时氤氲而起的薄雾涟漪,却足以让她判断,东帝对长公主的情,并非一时兴起,也并非逢场作戏,反倒像是一坛陈酒,早已沉淀了多年,弥久而香醇。
而长公主对东帝的回应,更是情谊早已深入习惯,一举一动,皆发情于心。
她不知短短数日,他们二人之间是如何生出了如此感情,可若这就是长公主的选择,她们,也会守护到底,就如同他们陪同长公主一起守护北弥一样!
心中斟酌片刻,伶颜终究还是开口道,“长公主,李世旋对东帝……”
宣绫靖眉眼间不禁拂过一丝讶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