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安王被他的反问一时问住,殷杬的话听起来倒像是在为他们的谋划考虑,可他至始至终还是觉得,颠覆十五的帝位,并不是他的真正目的。
而方才,看见殷杬手中拿着西殊太子的生辰玉牒,其上黑气萦绕的模样,他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怀疑。
之前便是诸国同乱,眼下,似乎也不止东渊一国之事。
连安王暗下思绪沉沉,不知东帝是否知晓西殊太子的情况?
却又听殷杬那缓缓悠悠却又别有阴诡深意的声音传来。
“此前,在下曾想向殿下确认先帝遗诏的真假,是殿下不愿,眼下我们所有的布局皆是基于殿下自己所说的真的先帝遗诏之说,殿下可别是要说,遗诏有假或是下落不明,临到需要殿下拿出引导舆论真假之时,殿下却拿不出来啊!”
听殷杬别有所指的讽刺之意,连安王暗下心思一凝。
不知为何,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殷杬似乎有意无意的,有些在意先帝遗诏之事。
虽说,先帝遗诏是他名正言顺的依仗,确实重要。
上次殷杬提及,他有此感之时,便有意试探过,那时,殷杬并未露出任何在意之态。
暗下心绪飞转,连安王眸底幽色悄无声息一闪而过,而后,他面上故作冷冷一笑,讥诮道。
“阁下似乎糊涂了吧!我们的合作,说到各自负责之事,你们,应该是将十五引离皇城,解决掉他吧,至于先帝遗诏之事,只要十五不在,没有黑铁卫的威胁,本王如何利用,皆是本王的事情,只要本王顺利登上帝位,不就够了?!”
“还是说……”
说及此,连安王又是冷冷一笑,耐心尽失,“阁下根本没有把握把十五牵制在外,甚至彻底解决掉他!阁下不会以为,仅凭一纸金帛和舆论引导,就能让十五自动退位让贤吧!”
“若阁下当真如此作想,本王还不如现在自去十五面前请罪,献上先帝遗诏,做个投名状,以安帝心,以十五的性子,本王还能做个逍遥王爷,悠闲过此一生!”
殷杬一时没有回答。
李轻歌不由上前几步,柔声劝慰道,“殿下您误会了,师父他既然说了会有办法牵制东帝,自然会有的,眼下不提,定是时机尚未成熟。”
“什么办法?什么时机?”连安王有些躁怒地连连质问。
“这……”李轻歌一时滞住。
她师父也不曾和她提过详细的情况,就连之前东帝被牵制在外的情况,她也不知具体为何。
见李轻歌回答不出,连安王眉目里的冷笑嘲讽不由更深,面上的质疑之色亦是不加遮掩。
沉默在浓郁的夜色中一时肆意蔓延,此地只剩扑哧扑哧的火堆燃烧声。
良久,久到连安王眉峰里的不耐之色越来越浓,就要彻底爆发宣泄之时,殷杬才终于又是开了口。
可他却并没有直接回答连安王的疑惑,安抚他的怀疑与暴躁,反倒是意味深长,更有试探之意地道,“既然殿下要求开诚布公,那是否也该拿出自己的诚意来?”
“阁下这是何意?”连安王瞳眸眯了眯,满是威慑冷意。
“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殷杬仍是懒怠阴诡地缓缓道,“只是在下这个人,疑心重。如果在下直接告诉殿下牵制甚至是解决东帝的办法,正如殿下所说,如果殿下临阵倒戈,以遗诏做投名状上献东帝,在下岂非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仅无法报复东帝达成自己的目的了,还把自己和歌儿也连累了进去?”
连安王眸子眯得不由更细了些,危险之意闪烁其中,“阁下是想要……先帝遗诏?!”
这就是殷杬三番四次问及先帝遗诏的原因?连安王心头忖了忖。
“起先,在下本是想让连安王妃做这合作的诚意,殿下有所顾忌,总不至于临阵倒戈,只可惜,殿下动作太快,已经将王妃藏了起来,既然已经藏好了,在下也不为难殿下再请出来,多次颠簸,动了胎气就不好了,所以……眼下还能断了殿下退路的,似乎……只有这先帝遗诏了吧?”
听着殷杬此话,连安王本就眯成一条细缝的眉眼霎那凝成一个小点,他竟然想拿菁珞和她腹中的孩子作为制肘,还好他早已将他们藏去了安全之地!
“如此说来,本王还要感谢阁下一片好心了?”怒极反笑,连安王满是嘲讽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