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鸢领命离去,见着宣绫靖正兀自苦恼自己的繁杂衣饰以及散落的青丝,那两名宫女忙得上前,声称太后有命要好好照顾郡主。
于是,为宣绫靖着装打扮的重任便落到了那两名宫女的手中。
宣绫靖倒也乐得轻巧。
这也正是她的目的,给素鸢时机去将手信交予九伶楼,又将这两名宫女留在此地。
那两名宫女也确实手巧,扑粉描眉,束发落簪,不足一炷香的时间,宣绫靖整张小脸再不复方才库房处的灰头土脸,俨然一朵清丽的出水芙蓉。
宣绫靖满意的漾出一抹笑颜,取过梳妆盒里的两只玉簪,打赏了两人,两人顿时欣喜叩谢。
而在这时,素鸢终于端着热腾的糕点回来。
宣绫靖二话不说的先是吃下一块,俨然一副饿极的模样,随后,才稍稍细嚼慢咽下来。
却在吃咽间,不着痕迹睇给素鸢一个询问的眼神,等到素鸢微一点头,宣绫靖唇角才缓缓化开一道满意的弧度。
又在郡王府呆了大半时辰,等到他们一行回宫之时,已经过了酉时。
马车停在宫门,侍卫们忙着将东西卸下,将东西交由早已候在宫门的飞鸿殿掌事公公。
宣绫靖故作不知的唤来那两名宫女,“夕玦刚入宫中,对宫中路线尚不熟悉,不知太后寝宫如何走?夕玦刚刚回宫,应去向太后复命一声才是。两位姑姑可否代为引路?”
那名叫落霜的宫女忙的回道,“太后如今正在西佛堂礼佛,旁人打扰不得。郡主有心,还是明日再复命的好。”
而那名叫清荷的宫女却正一寸一寸打量着她面上的神情。
宣绫靖不动声色将她打量的目光收在眼下,面上却故意一诧,惊讶不已,待惊讶掩下,才恭敬赞道,“太后潜心向佛,必得佛祖庇佑福泽。那夕玦明日再去向太后复命,今日有劳两位姑姑了。”
清荷与落霜连忙还礼,声称应该的。又是寒暄试探几句,才声称告退离去。
看着她们走远的身影,宣绫靖才与素鸢返回欣沐轩。
等衾香派人安排上晚膳,宣绫靖才不得不暗叹一声,果然是忌日,太后礼佛,宫中的膳食全全换成了素菜清汤。
素鸢惊诧,宣绫靖亦是故意疑问。
而待那衾香将今日乃是风奉驸马忌日以及太后素来习惯统统告知之后,宣绫靖才故作恍然大悟。
屏退衾香后,素鸢回想起今日出宫之时,宣绫靖看见方家马车那一刻的轻笑,恍然才明白,长公主恐怕早就知晓,甚至就连出宫,都无形之中借用了此事。
虽是不懂细节之处,素鸢眉眼间却不由自主地漾上了几分敬服。
待用完晚膳,熄灯灭烛前,所有宫女退尽,素鸢才极为低沉地附在宣绫靖耳边,说了几句话。
素鸢睡在外间,宣绫靖却忽的,难以入眠。
素鸢说,“我去送手信时,九伶楼回禀,那女子的踪迹尚未查到,但若根据附近郡县出入情况,有可能去了三处,一处是,即墨郡,一处是,邺郡,还有一处……则是盛都。还有,东渊似乎也在追查竹林那处阵法相关踪迹。”
……
西佛堂。
太后与方家老夫人、方长玥一同用完宫女送入堂内的晚膳,又在佛堂礼佛几个时辰,直至子时,才终于从正堂出来。
候在堂外的亲信姑姑傩娘顿时扶住太后,吩咐宫女伺候方家老夫人与方长玥回偏房休息,才扶着太后离开正堂。
一进偏室,太后面上的虔诚与柔和顿时敛了敛,“如何?”
傩娘扶着太后坐下,一边为太后揉肩,一边回道,“清荷落霜大概酉时就随郡主回宫来回禀了,她们说,郡主本是想前来向太后复命,请她们代为引路去飞鸾殿,而等她们告知郡主,太后您正在西佛堂礼佛时,郡主也很意外惊诧,并不像事先知晓今日……是驸马忌日的样子……衾香也来回过话,郡主看见今晚与以往不同的素食时,也奇怪的问了问,并不知晓。”
“那倒是她刚好运气不错了?”太后意味不明的接了句话,凤目中,满是寒厉之色,完全不同平素的内敛,格外展露锋芒。
傩娘揉肩的动作顿时因那刺骨的森寒一顿,“奴婢不知。”
太后挥了挥手,示意她不用再揉,傩娘立时停下,转身倒了杯热茶。
太后接过茶杯,却迟迟盯着那漂浮在水面晃悠的茶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