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卦象,波折艰难一重接一重,如深山迷宫,虽不是必死之局,却也和必死之局相差无几,仅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希冀,可偏偏在卦象之中有完全无迹可寻。
宣绫靖回过神来,正好瞧见闻人越落卦的这一幕,察觉到闻人越眉宇间的难色,宣绫靖心也陡然沉了沉。
却还是存着几分希冀地问了句,“卦象如何?”
“……”
闻人越沉默了片刻,终究没有隐瞒,幽幽道,“深山迷宫,死局重重,隐有一丝希冀,但卦象未显为何。”
闻言,宣绫靖眼波微不可查的凝了凝。
阿越师兄的卦象和师父所言,竟是相差不多。
看来此次,当真……难了……
师父留给她那句后话,不也是没有太大破劫的把握吗……
宣绫靖眸底深深,似有诸多涟漪起伏,所有的情绪深深藏敛于眸底,柔光浅浅,一瞬不瞬落在慕亦弦冷峻的侧颜上,眸中的依恋不舍几番汹涌又敛下。
却在慕亦弦似有所感回过头来时,敛尽所有波澜,回以了安然一笑。
如若她知晓她师父留给慕亦弦的那一句“灵虫噬体半破,二者可活其一”,也许此刻,会更加坦然而决绝。
他们此刻各有思绪,却无人注意到,听到闻人越这句话时,连悠月眉眼剧烈一颤。
那一刻,她一直依赖而满足地落在闻人越身上的眸光倏忽一抖,隐约间,在那双清澈明净的眉眼里,闪烁着一层旁人尽皆看不懂的犹豫矛盾之色。
她隐约再次嚅了嚅唇畔,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犹豫片刻,她又抿紧了唇瓣,神情低落复杂地垂下了头。
倒是慕亦弦在听到闻人越此话后,忽的眸色一深,莫名荒寂地扫了连悠月一眼,他的视线隐约正好落在连悠月的掌心处。
连悠月似有所感地瑟缩了一下,头也没抬,脚步却情不自禁地往闻人越身后挪了挪。
而此刻,阵壁内僵持的画面终于再次变动了。
慕天城在风引穹的掀袖之下,猛的跌摔在地上,此刻就算听不见声音,他们也能从风引穹那简短明了的口型中,判断出他说了什么——“滚”!
慕天城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心智又刚从痴傻中恢复,被风引穹如此厉喝后,跌坐在地上委屈巴巴地仰头瞧着。
“听桑莫说,天城应该是太后与风引穹的孩子。”
慕亦弦从连悠月掌心收了视线,忽的开口说道一句。
宣绫靖也敛了敛心底的悲戚无奈,浅浅挤出一抹笑容,点了点头。
“在南乔时,桑莫在天牢与阮寂从对话时,也提到过风引穹与太后的关系。”
宣绫靖回了一句,这句话她本无需说出来,只是这一刻,她却想说,似乎只是想和阿弦多说几句话,哪怕只是无关紧要的。
“如今,慕天城又恰好出现在风引穹身边,这其中关系,倒也明了。”
想明白了自己的意图,宣绫靖反倒又是加了一句。
慕亦弦倒是未发觉她的异常,只与她对视了一眼,幽眸里的柔光,便已足以让宣绫靖心生柔软。
宣绫靖敛了敛欲要从心口冲到眼眶里的酸涩,浅浅勾出一抹笑容。
师父曾留下的卦象预言,再加上阿越师兄方才占卜的卦象,她心中已然对他们方才所定的计划不报什么太大的希冀来了。
如若真让他们那般容易顺利就解决了,也不至于会让师父和阿越师兄都占卜出这样困难无比的卦象来。
宣绫靖在心中思量片刻,终没有再多说什么,又将神思视线全全放到了风引穹的身上。
如若……上天也怜惜她与阿弦呢?
哪怕……仅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们方才定下的计划能够成功呢?
这是她唯二无需按着师父所言献祭献灵阵的办法了。
不愿牺牲聂成祈与连安王,他们的破坏计划若不成功,那她……就只有献灵阵着一条路可选了……
而此刻,阵壁之中,风引穹斥走了慕天城后再一次盘膝坐在了阵中,仿若再不给旁人打扰的机会,他一坐定,便立即手势飞快控制了阵法,他周身的阵光更是以最快的速度强盛了起来。
阵光冲天,阵势膨胀!
一瞬间,山腹之中,封寂阵前的数人便感觉到了动荡!
封寂的阵壁一阵阵的摇晃,仿若不停被丢入石子的湖面,一圈一圈的荡漾着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