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亦弦双眸金光大盛,仿若能够刺透阴云的太阳,唯有靠近他周身,才能感觉那铺天盖地的压抑窒息的气息稍稍稀薄些。
那可怕的气息到如此境地并没有即刻停止,反而仍在节节攀升,那一股气势,叫嚣冲天,仿佛要拉着天也一起蹦碎!
风引穹就处在这气息叫嚣翻滚的最中央,衣帛都被气刃隔成了一片片的裂帛!
他终是承受不住的喷出一口鲜血来,整个人气力再难继的半跪在了地上!
可纵然如此,他目光平静而淡然,丝毫不管不顾自己的处境,手中操控着阵法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仿若看淡了一切生死,只余心中仅有的执念!
他不疯也不癫,就这么平淡无波地继续着。
疯狂到极致,反而这么诡异的静了下来。
可从他这幅平淡无波中,却更能感觉到他那再难动摇的坚决与死志!
自从第一口血吐出来开始,就仿若开了闸的洪水,他再难忍耐地一口一口接着吐着血,可他动作丝毫不停,丝毫不给自己留任何喘息之机,带着飞蛾扑火的决绝,带着同归于尽的孤勇,势要拉着封寂同他一起覆灭!
阵势的压抑的气息,和风引穹那平静的诡异的气息交缠在一起,直让整个祖屋阴云密布,仿若天要塌了!
闻人越已经眉心剧跳的开始落卦,可此时,那虚阵气息的影响下,他竟是一连三次,卜出了空卦!
“他……在献祭……”连悠月怯怯惊惧的声音忽的响起,让闻人越与慕亦弦的时间一瞬望了过去。
连悠月眉眼颤抖不止地盯着风引穹那处,却忽然担忧至极地扫了闻人越一眼,急的眼眶泛红,惶惶不安地道,“这样下去……长公主……会挡不住的。”
“你有办法?”闻人越此刻顾不得继续试探着落卦,忙的收起问道。
连悠月怔怔的瞧了瞧他,却只能极度愧疚与自责地摇了摇头,声音里也充满了沮丧和无能为力的懊恼。
“这个和长公主的献灵阵不一样……长公主那个阵,是由长公主所控制的,只是增幅封寂所用,所以我可以闯进去,可他的献祭,是以他的全部所有为代价,不只是术力,性命,还有一个人的天赋、气运等等,就好比如果他有轮回,下一世,下下世,他都不会再有气运加身,不会有高于常人的天赋。”
“如此献祭之下,虚阵并不由他所控,而是自行陷入了狂暴状况,不分差别的攫取任何力量,不管是谁靠过去,对于阵法而言,都是可以攫取的力量。如果……我有上一……之前的能力……兴许还能试一试……”
说到最后,连悠月已然沮丧的只剩低喃声。
听到最后一句,慕亦弦寒冷如冰的眸子里隐约划过了一道幽光,似有思量。
闻人越再一次听见别有意味的“上一”二字,不禁蹙了蹙眉宇,但此刻不是神思的时候,他便也只暂且放在了一旁。
连悠月却不知他们二人此刻的神色变动,只不安地咬着唇,清澈的眸子漾满了自责与懊恼,“都怪我……如果我能帮他们……他也不会变得如此绝望极端……”
“……这不能怪你。”闻人越微是沉默,却也知道这是风引穹执念太深,可他此刻思绪里全全充斥着对宣绫靖的担心,想不到太多的宽慰之词。
连悠月感觉到他心不在焉,眉眼不禁黯了黯。
宣绫靖尚不知风引穹那处的具体情况,只能做足了她最大的准备,应对风引穹的攻击。
而此刻,风引穹的状况纵然已经极度狼狈,那虚阵的气势也仍在节节攀升,虽然还未向着封寂冲击而来,可那气息,都隐隐已经让她感觉心口憋闷,呼吸艰难。
她面上再无半分轻松,目光沉冽地盯着风引穹的一举一动,只是她眸子底却隐隐流淌着一抹坦然。
这一次,若是真的坚持不住了……她也算和阿弦有过一个好好的告别拥抱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还没有帮他找到解除灵虫噬体威胁的办法……
可慕亦弦此刻却是面色冷峻,根本不愿接受宣绫靖就这样与风引穹同归于尽!
他双目在金色与黑色之间闪烁不定,仿若是他心底的不安与动荡。
风引穹面上的涨红已然被苍白与惨烈全全替代,他不停地呕着血,鲜血将他面前的衣衫染得通红通红,可他那决绝的毫无波动的眸子,却没有丝毫黯淡虚弱,仿若就撑着一口气,也要亲眼看着封寂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