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安王咬着牙,聂成祈甚至都能看见他牙齿上浸着的丝丝血迹,他往外拉了拉自己的衣角,喘着重重的粗气道,“撕开,里面有药粉……沾水。”
聂成祈毫不迟疑的按着连安王的话撕开了他的衣角,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一包被油纸包的严严实实的小药包!
他不禁有些庆幸,还好东渊连安王藏得严实,要知道,之前他们险些逃脱被抓回过后,殷杬可是将他们好好搜查了一遍。
此刻没有水,聂成祈也没有顾及什么身份尊严,将药粉洒在诏书后,就这么吐着口水,将那些药粉浸湿。
隔着诏书的布帛,他都能明显感到一股剧烈的灼烧感,可此时,他没有任何怯意,反而满是激动地忍着痛,揉搓着那诏书,让每处都沾上了那药粉!
诏书被涂抹处,片刻之后就被灼了一个洞!
而那笼罩着诏书的光束顷刻又变弱了许多!
见果真有效,聂成祈不禁大喜,时间紧迫,他头也不回的如法炮制着另外三份诏书……
……
而在聂成祈那处终于开始销毁破坏自焚国书的仪式之时,虚阵之中,陷入恍惚地风引穹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目光定定的落在神情痛苦又扭曲的慕天城面上,眸子里的神情,敛得一点儿也看不透。
而此刻,那祭司因为虚弱,终于坚持不住的意识恍惚了,他眸子已经聚不了神采了,涣散地一撘一撘地慢慢合着,双手已经没了力气,只剩下意识的抱着慕天城的动作。
忽的,他终于彻底失了力道,慕天城从他怀里一咕噜地滑滚到了地上,小小的身子哪怕已经蜷缩成一团,也无法减轻他眉宇处的一丁点儿痛楚。
风引穹目中滔天的悲愤与愤恨不知藏到了何处,一双眸子幽黑无光,沉得让人有些发慌。
连悠月怯怯回头瞧了一眼,便感觉心仿若掉入了一个无底洞中,慌乱无助,心悸难安。
哎……
隐约,似乎听到了一声的叹息声,这声音,让连悠月一瞬心生了悲凉。
她有些受到了感染,目有悲愤又有悲戚地抬了抬头。
就见风引穹踉跄着爬到了那祭司身旁,将手中攥得几乎浸了血的扳指套回了那祭司的手上。
“你们……都拿命逼我!”
依稀,连悠月似乎听见了一句夹杂着她完全不懂的复杂情绪的痛斥与不甘!
可紧接着,半跪在地上的风引穹忽然仰头大笑了起来!
笑得好像悲哭声,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愤恨与悲怒,就连她都能轻而易举的分辨出!
“你们赢了,老东西,你赢了!你开心了!!你们都赢了!!既然你们想要凝洄族灭亡,那就灭亡吧!于我何干?于我何干?!”
他仰天大号着,似乎要将满腔的窒息都生生咆哮出来!
他收了对虚阵的献祭,目光寂静的如同一片死湖,他呆呆望着手掌贴合着虚阵的连悠月,将蜷缩成一团的慕天城抱在了怀里。
“无界,为了他们所有人的愿望,止住虚阵吧。”他放弃了,还不行吗……
他的声音平淡的没有一丝波澜,有气无力的,仿若失了心神,只余一具傀儡肉身。
“我只能收住力道,封寂眼下的情况,虚阵哪怕只是余势,也足以毁了它了。”
说完,他就什么也不管地坐在了原地,将慕天城抱在怀中,时不时又看看祭司的气色,再没了声响。
第三百二十章落定,封寂劫过
连悠月呆愣愣的瞧了风引穹好一会儿,神情里有些茫然,视线下意识地在那祭司和慕天城身上移了移,才隐约浮现了几丝似懂非懂地了然。
不过,风引穹的话,却也让她的心神崩得更紧了些!
因为,正如风引穹所言,虽然他已经放弃了,收了力道,可对于裂纹已经蔓延到距离地面不足半丈的封寂而言,仅仅只是虚阵的余势,也足以将其彻底击溃了!
连悠月再顾不得思考风引穹为何放弃,她咬了咬牙,隐隐都能感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在唇齿间蔓延。
心血流失过多,她早已有些头晕目眩,可这一刻,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一世,一定要帮殿下守住长公主!
殿下他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牺牲了啊……
而她,也没有力量再帮他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