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安王下意识地眯了眯瞳眸,只觉眼前这西殊太子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可他细细探究片刻,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闻人越却再一次神情严肃而认真地提醒了他们一次,“别乱动!”
而后,就势盘膝坐在了地上,他闭上了双眸,像是在调息休息,再无其他举动。
连安王和惊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厚的疑虑。
可渐渐,他们竟是发觉那盘膝坐在地上调息的西殊太子,竟不知何时,和慕亦弦一样,气息平和,失去了意识一般。
在他盘膝坐下之后,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袖口翻落了出来,剔透明亮之余,还有几丝浅浅的红痕游走其中,而在那剔透的表面上,隐隐还刻着生辰。
连安王一眼便认出了此为何物——皇族的生辰(身份)玉牒!
他们试探了唤了数声,都迟迟没有回应,才叫他们确定了闻人越和慕亦弦一样,都怪异地失去了意识。
若是桑莫在此,若是宣绫靖还活着,必然能够一口道出眼前的情况——控心之阵!
没错,在外界天幕的战星似滴血一般越来越殷红、越来越急促的闪烁之时,在慕亦弦近乎疯魔执剑要取聂成祈性命之际,一直不知为何陷入了深思的闻人越乍然清醒了过来,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激活了控心之阵,直接将慕亦弦的心神摄入了阵法之中。
这才,形成了他们所见的,慕亦弦双眸紧闭,一动不动,失去了意识的一幕。
而此时此刻,在连安王他们眼前失去意识的闻人越,正是进入了他所布下的控心之阵中!
……
慕亦弦早在被摄入阵法的那一刹那,便感觉到了不对劲,可眼前的不对劲,去让他那干涸死寂的心都隐隐遏制不住的雀跃跳动,让他不愿清醒,让他宁愿沉溺其中。
因为,在他眼前,他想杀的人不见了,可他怀中那失去了心脉的少女,竟是活了。
她笑颜如雪,清透纯净,她朱唇似火,艳艳动人,她明眸如星,诱人沉沦。
她安安静静地倚在他的怀里,两人的心脏贴在一处滚滚地跳动着,节奏渐渐合到一处,无比的默契而美好。
控心之阵,摄人心底所念幻化成形。
“阿靖,别再离开我……”他面色冷峻而霸道,将人紧紧扣在怀中,双手发颤地越来越收紧的力道,直想将人揉碎在他的骨血中,让她再无处逃离。
“宣绫靖”微微吃痛,却笑得越发欣然与满足,她伸手紧紧回抱住慕亦弦,嗓音轻柔而诱惑,“好,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就在这越来越沉醉,越来越美好的梦境中,一道冷冽的嗓音忽然传入了其中,“东帝,醒醒!”
慕亦弦丝毫不为所动,甚至置若罔闻,只越发执着地搂紧了怀里的人。
来人,正是闻人越!
一进入幻境之中,闻人越瞧见那被慕亦弦紧紧抱在怀中的少女,眉宇不禁先是一愣,拂过一丝浓浓的思念与怜惜,随后,才正了正神情,冷声提醒道,“东帝,这是幻象!!”
“东帝,这是控心之阵!!”
闻人越一连提醒了三声,慕亦弦才终于从怀中那少女的身上抬起了视线。
二人对视的那一眼,闻人越神情不禁怔了怔,因为,慕亦弦的那一双眼,瞳眸赤红,透出一股浓浓的窒息与妖魔感,可却再没有半点疯狂与迷失,反而是极为清明的冷静。
只一眼,他便知晓,慕亦弦早已知晓这是幻境,可他更可以笃定,慕亦弦竟是宁愿沉迷,哪怕仅仅只是幻境。
而随着慕亦弦视线的移动,他怀中的少女不禁也瞧了过来,那精致的五官,与宣绫靖如出一辙,眉眼处的神情,在顾盼流转间,更是无比神似。
明明知晓这是幻象,闻人越一瞬间,却也是失了神。
他眉宇间,情不自禁地泛起了微波,潋滟流转,似淳淳不绝的春水,悠久而绵绵,仿佛已经流淌了无数的岁月,沉淀着浓厚难言地怜爱与怀念。
如此明显而露骨的深情,从未在闻人越眼里出现过,仿佛要将他所注目的人,生生融化掉。
慕亦弦一瞬敛了剑眉,深邃的眸底,波澜幽幽,探究的视线细细落在了这副神情的闻人越身上片刻。
良久,他神情寂然莫测,却忽的,沉冽开口,“你不是他,你是……西帝?”明明是一个问句,却被他说的笃定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