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越愣了愣,似乎没懂宣绫靖的深意,许是他也有些醉了,反应迟钝了许多,他撑着眼皮摇晃了好一会儿,才道,“师兄妹,一家人,不必言谢。”
听见闻人越的这句话,宣绫靖一直以来如山压顶的重量终于释然而空,压力散去,她也终于不负酒力,醉了过去……
第三百三十一章寻踪,上世恩情
在宣绫靖醉倒的那一刻,慕亦弦便从旁的假山里走了出来,而本是醉态熏熏的闻人越神采清明,哪还有半点醉意。
瞧见慕亦弦的现身,闻人越似乎早有意料,没有半点惊讶,反倒是目光落在慕亦弦身上片刻,才道,“东帝的内息,彻底没了?”
他能感觉到,如今的慕亦弦,体内确实再无半点内息。
“足够护好她。”慕亦弦的答非所问,让闻人越微是一愣,旋即却忍俊不禁,他倒从不知,东帝竟有如此有趣的一面。
东帝莫不是还把他当做情敌,以为他这一句,是在质疑他无力保护阿靖?
“是是是。阿靖以后,就拜托东帝了。”闻人越笑着回道,直到话音落下,才忽然郑重地作揖拱了拱手。
见他神情郑重认真,慕亦弦不由也敛了神情,认真地点了点头,果断道,“放心。”
说完,慕亦弦便将已经醉的趴在酒桌上的宣绫靖抱了起来,起身正要走,却又忽然顿了顿脚步,别有深意地淡淡道,“听说,西帝近年来,一直再寻桑莫的踪迹?如今阿靖醒了,西帝有何所托,不妨问问阿靖。”
闻人越愣了愣,似乎没料到慕亦弦会和他说这些,目光落在那被慕亦弦抱在怀中的女子片刻,才温润一笑,大方洒脱,“那就要辛苦东帝几日了。”
他本意是打趣几句,意在说他要麻烦阿靖数日,那就只能让东帝忍痛割爱了,却哪知,慕亦弦忽的回过头来,探究的视线一瞬不瞬落在了他的面上。
慕亦弦定定凝着他,感慨瞬息涌现。
眼前这一世的闻人越,与上一世的他,瞧着阿靖的眼神,明显是有不同的。
他还记得,地道中醒过来的上一世西帝,瞧着阿靖的眼神,深深浓情自心底而生,仿佛能溢出水来,仿佛跨越了无数的时间空间,沉淀地早已成了一坛淳厚的酒,无从压抑,无从剥离,他的付出,他的深情,哪怕是互为情敌的他,都只能尊敬,而无从言语相冲,让他放弃。
但这一世的闻人越,明显没有上一世陷得深,尚能抽身而退。
也或许,是因为宣绫靖早已告诉了他上世之事,明确的告诉了他,她还爱着慕亦弦,他才早已心生了成全,不再让自己有其他幻想……
又或许,是别的人别的事的出现,终究还是拨动了他的心弦……
慕亦弦淡淡地敛了敛眸子,深邃的光泽在夜色中越发幽深莫测,他微虚着眸子,莫名有一股气息蒸腾而起,他凝着闻人越,视线沉凝,似乎,又穿透了闻人越,看向了别处。
他薄唇轻动,却吐字如咒,“放心,我会寸步不离陪着她。”再也不会放手,再也不会让她有任何危险!
闻人越眸色微深,转瞬又恢复如常,温润笑了笑,未再吱声,瞧着慕亦弦走远,他才从袖中取出一块剔透明亮的生辰玉牒来,这已并非是两年前四分五裂的那一枚,可这枚生辰玉牒他是以同样的方法重制,却再没有出现当初的血痕。
而他垂首瞧着着玉牒,良久,直到慕亦弦抱着宣绫靖的身影消失在了无边夜色中,他才温润一笑,笑意深沉默然,隐约,听他呢喃道,“他会听到的……”
他不是愚人,虽无人与他验证,他却也能猜到了些什么……
更何况,不知是不是因为那血痕的消失,他每每摩挲着这生辰玉牒时,总能……看见一些有关“他”和连姑娘的事……
偶尔恍惚,他都不知,这究竟是“他”的残余记忆,还是连姑娘残留于此的执念了……
所以方才,阿靖师妹的那一句道谢,他其实明白究竟是何意,可他只能装作不懂,让阿靖师妹可以轻易释然,不再将上一世的那些记挂在心头。
也正是隐约看到了这些,他才终于明白当初在山腹之时,连悠月那一句脱口而出的“那你为何又不惜数十载性命要帮她……”究竟是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