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摔了一跤,衣服……衣服弄脏了……”
他不知道自己解释了些什么,只是看着她面上一闪而过的忍俊不禁,他那一刻便觉得,哪怕自己的回答像个小丑,他也愿意。
可紧接着,一把利剑却逼近了他的脖子,森森寒气让他下意识地一顿哆嗦。
“你跟了澜杼一年,想干什么?”
她的大哥怎么会知道?
他听闻这一声质问时,心底瞬间惊慌,而蔺澜杼面上的惊讶却比他更浓,道,“大哥,你说什么?”
“我刚算了算他的命相,发现他竟暗中偷窥了你一年多!”
她大哥的回答,让他浑身一抖,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一个快要绝望的冬夜,冷得彻骨。
而这一刻,他的绝望并不是来自于他大哥的压迫与脖子上利剑的威胁,而是,他怕,从她的声音里,听出愤怒与误解!
“我不是!”他慌忙大吼了一句,只知道不能让她误解,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我只是怕她有威胁!外面,外面坏人很多!”
蔺澜杼先是愣了好一会儿,却忽然走到了他面前,脸上的清冷仿佛划开了,浮现了他从未见过的感叹与无奈。
她摸了摸他的头,而他的第一反应是,微微后撤了一步,怕脏了她的手,可还是迟了些,让她碰到了。
那一刻,他不禁满是懊恼,昨日应该去河里好好洗洗的。
“听着,你只是一直活得太过绝望和孤冷,所以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温暖,都会让他感觉格外厚重与珍贵,其实我给你的,只是一点点力所能及,微不足道的,并不需要你感恩戴德,你还小,出去好好闯荡一番,会有作为的。”
这是他第一次听她如此温柔的说话,可却比那般嫌恶又清冷的声音更让他觉得冷,因为,这些话,虽然温柔,却是在赶他走!
于是,他第一次鼓足了勇气大声而坚定的反驳,“我不管是微不足道还是厚重珍贵,我只知道,我偶尔也会遇见对我施以援手的好心人,可他们看我的眼神,和你不一样!”
“你虽然话里总在嫌恶我,可只要是对我说话,你的眼睛总是干净的看着我,不是怜悯,不是自我标榜,这样让我觉得,我活得真实!活得尊重!我也是可以活着的……”
可看着她忽然惊楞住的表情,他所有的铮铮言辞都熄了下去,忽然变得有些惴惴不安,“我……我不会打扰到你的,我……我就呆在外面,呆在角落里,可以吗?我能保护你!”
他充满祈求和希望地仰头看着她,看的脖子都酸了,可她没有回应,他也不想低回去。
良久,久到长时间架在脖子上的利剑都在肌肤上压出了一道血痕来,蔺澜杼才惊呼一声地道,“大哥,收剑收剑,这小孩都受伤了!”
等到蔺翔收了剑,蔺澜杼才细细定了他好一会儿,才终于叹了一口气,又摸了摸他的头。
“你这孩子,怎么连活着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这让人怎么放心让你离开,要是你死在别处了,岂不是我的罪过了?”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他一听,慌得解释道,他不是在拿自己的命威胁她,唯独她万万不能误会。
看着他手忙脚乱地解释,蔺澜杼终于恢复了清冷的面庞,忍俊不禁笑了笑,才不顾他脏乱地拍了拍他的肩,道,“好吧,被你赖上了,那你做我们的弟弟吧,你叫什么?”
“我……没有名字。”
“啊?那叫你阿缘吧,相见就是缘,恩,既然是我们的弟弟了,那就和我们姓了,蔺缘,哎,大哥,你觉得好听吗?”
蔺缘如置梦中,思绪呆滞,只知道呆愣地点头,完全不知怎么忽然变成了认亲,可他心底却是雀跃又欣喜的,听着她清冷的声音飘荡在风中,只觉耳畔仿佛奏着一曲动听的乐曲,让他心旷神怡。
……
第三百四十一章番外:步步差错(殷杬二)
蔺缘不知为了他这一个弟弟的身份,蔺翔与蔺澜杼与族里的那些老迂腐做了多久的争执,因为,自从他光明正大地住进了蔺澜杼的那个小院后,蔺澜杼就为他请了一位教书先生。
他怕会让她失望,除却每日一起用膳的时候,全都放在了用功学习上,他如今已经十一岁,早已错过了启蒙的年龄,自然要加倍努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