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一直被他捧在怀里的那个瓷坛子,被他高高举起。
王喜接了过去,小心地捧到梁弘面前。
梁弘略微探头看了看,上面那个封条已经破烂不堪,因为是油纸,倒是依稀能看见上面的封印,确实是先帝年间中御府的封印。
他清了情喉咙,说:“你也知道,这个说明不了什么。你如果可以举出其他的佐证,朕倒是可以一听,不然,就当作是你一派胡言,诬蔑皇亲国戚,可是杀头之罪。你可是想清楚了?”
梁弘话里带出了一丝威严,隐隐有着压迫。
周长丰自然是听懂了,他咬了咬牙,终于重新又叩下头去,说出了一段话:“圣上,当日安庆公主在外头曾经生下一孩子,是不是只要找到这个孩子,滴血认亲,就可以证明这件事确实是周驸马为了报私仇,而污蔑无辜人员?”
梁弘一楞,抬眼看了一眼王喜,见对方眼睛里也是诧异,他严肃起身,走下了御案,微微的欠身说:“果真有此事?你尽管找来。”
他的心里也是诧异:这个周长丰着实是做足了功课,竟然连这个孩子都找到了。
他挥手。
周长丰退下,走到外面,清晨的一缕阳光刚刚照到明华殿前的栏杆上,朱红的栏柱子反射着金灿灿的光,耀眼得很。
可是他的心却是异常冷静,他知道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
首先,苏暖这一关怎么过?
苏暖就是安庆的孩子。
其实,他一早就怀疑。
苏暖并非小郑氏亲生,庚贴上写得明白,生母卒。
他当日排除了自己的父亲,只身前往丰台,找到了苏家大房的人。
种种迹象表明,他先前估计得没错,苏暖就是那个孩子,年龄什么的都合得上。
他为了谨慎起见,又去了山上,找到了苏成君先妻的坟墓......
此事,苏暖能接受吗?
滴血认亲,势必要她前往。
想到她说的:“周大哥,为人子女,父母之仇不能报,枉为人子。”
他又有了信心。
苏暖也是受害人不是?她的父亲没有了,母亲还在,确是没有人告诉她。
她应该会高兴的。
他想。
只是,为什么,他心里总感觉不踏实?
周长丰就这么七上八下地想着,他一路恍惚地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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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长丰走出御书房,马上就被一个人给拦住了。
他低了头,想避开,却是避不开。
他抬起头,郑卓信一双眼睛黑黝黝地盯着他:“你去告他了?”
周长丰不语。
“你准备怎么告?”
周长丰依旧不语,忽然一把就撩开他,跑走了。
郑卓信呆呆地站在那里,袖子一甩,也往家里去了。
隔日,苏暖正在家里,忽然就有一顶小轿在门前停下,又有两个内侍模样的人,传召苏暖进宫。
小郑氏惊慌不已,就要扑上前来,被周母拦住了。
苏暖只得忐忑不安地上了轿子,跟着走了。
轿子晃晃悠悠,她心里也七上八下,心里不住猜测。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自己这时候进宫?她几番掀了帘子向外看去,见来传召的两个内侍和气得很,但是也嘴巴紧得很,并不多话。
她只得不再想,又想到周母定会知会周长丰,心里又落定不少。
进了宫,直接向皇上的明华殿走去,她愈加惊惶,却是见左右两个宫人跟得紧,一步不落。
进了明华宫的偏殿,门外廊下有侍卫正守着,那两个领路宫人停住脚步,示意她自己进去。
她只得提了裙子,自己低头上了高高的石阶,一个小内侍上前一步替她开了门。
她一进里头,门又重新关上,这才发现里头有许多人。
当头宝座上坐着一身黄袍的的一个人。
她惶急地头便拜,:“皇上圣安!”
良久不见声音,她不敢动。
又过了一会,头顶传出:“下跪之人可是苏家之女,唤作苏暖的?”
苏暖忙答是。
“抬起头来!”
她缓缓抬起了头。
梁弘的眼睛一眯,眼睛里闪过诧异:好标志的女子。
再看看站在那里笑嘻嘻的安庆,心下一默,已经是三分相信:猛一看,两人眉眼间还真有四五分的相似。
“起来吧!”
他不由温声。
苏暖起身,退到一边。这才敢稍稍抬了头,一眼望见对面的周长丰。
她一喜,周大哥。
心里忽然就有了定心丸。她望了过去,却见周长丰眼睛望着前方,并不曾看她,她也就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