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傳家几代人积累下来的那满满当当的一大屋子的东西全都充入宫中。
傳家大小姐也随之籍没入宫为奴,守着这些珍玩,度过残生……
傳家已无后人,傳大小姐傳司珍收了唯一弟子贺司珍,一生所学尽数传予了她......
傳司珍死前曾吩咐贺司珍,务必把傳家的鉴宝心得传承下去,以慰傳家先祖......
苏暖眨了眨眼,当日贺司珍欣慰地:“寒香,师傅太苦了。这行枯燥......你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你品性纯良,心无杂念,你会成为大秦最好的司珍的......”
她心内一声苦,“品性纯良!”
她就是品性纯良,才会在猝不及防之下被生葬!
夜深人静,想得多了,自是渐渐理清了一点:害她的人在宫内,这点是勿须置疑的。
她当日心心念念,在宫中努力向学,努力约束自己,只为一个目标:出宫嫁人!
她想到贺司珍送予她的十卷小册子。
那是她与师傳及历代掌珍亲手记录的经验与心得,贺司珍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尽数誊抄下来的。可惜,她近入琉华宫后,被琐事缠身,也就断断续续地看了没多少。琉华宫的东西她早烂熟于胸,那捆小册子也就被搁置在一边,并未仔细翻看。
她记得出宫时,她因带不出来,已提早托闽春芳捎回了家,与一些银两首饰一并包了一个包袱,因怕盘查,分了三次,裹在衣衫里面,特意嘱咐春芳放好了。也不知还在不在?闽家无人识字,两个弟弟也是后来才念了几年学。
苏暖托腮,默默地望着桌上的砚台发呆:怎么才能拿回来呢?如果丢了,那还真是对不住贺司珍,再说,自己如今很是需要它......
如今与前世比,并无优势,除了一个小姐的身子外。
听说,傳家先祖就是靠这个发家的。她也想试试,她与小郑氏太需要银钱了。
有了钱,她们就不需要仰人鼻息了,虽然这样说,有点“白眼狼!”韩氏就是这样骂的,但是,最起码,韩氏就不会这样指着母亲与她想说就说,想骂就骂。
所以,总要有点安身立命之本!
......
用过晚膳后,鹤祥苑早早地掌了灯。东次间,朦胧的烛光下,郑老太太身着一件小夹袄,倚在床头,正“咝咝”地吸着气。脚踏上,贵妈妈跪坐着,双臂用力,大拇指按着老太太的脚踝揉捏,脸上已是出了一层子油汗。
两人一时都未说话。
下晌,老爷子阴着脸,对老太太说了句:后宅之事,乱七八遭!
老太太当即就红了脸,讷讷地说不出话来。要在平时定会辩上这么一两句,这会硬是给憋得说不出话来,眼看老爷子气哼哼转身走了,才省起来,追上几步,没顾得上看脚下门槛,就那么一歪,崴了脚,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老爷子却头也不回,早甩手走远了。
可见是真的生气了!
贵妈妈急叫了府医来,仔细瞧了,说是无大碍,未伤骨,只扭了筋,配了敷的膏药。又说得揉热了,敷上效果才好!
感受着脚上传来的胀痛感,郑老太太闭着眼,却胸中闷得更觉难受:老爷子今日话点有重,但这也不能全怪她不是?
现在是大儿媳金氏在当家,这找她来撒这火......
就因为金氏是娘娘的生母,这火就朝她来了?
老太太皱了眉,不爽地哼了声,贵妈妈忙手下放缓。
都怪那个韩氏,平日里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竟然连个丫头都看不住。
还妄想与金氏一起管家,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都未看好……
她欠起身子:“去把二媳妇叫来!”
门口一个丫头“唉”了声,应声而去。贵妈妈提醒说:“二夫人白日刚被老爷子训过。”
老太太瞪着眼:“我就是想提醒提醒她,别把一腔子火再发到三丫头身上!已经这样了,咱们得先考虑汾阳王府这门亲,七娘子是不成了,如何处置,也得想个章程出来。不然,那老东西真能吃了我!你没见他那幅样子,就像那年......”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脸上竟难得有了落寞,贵妈妈嘴张了一张,一声不吭,只是手下愈发重了起来,老太太“哧“了一声,强颜笑骂道:“作死哪?怎的手劲还这么大?”
......
韩氏正用手指点着地上的白氏厉声呵斥:“下贱坯子,一窝子的下作东西。怎就这般急躁?赶明儿自己都会去找汉子去了?好呀,有本事,你别带累我呀。好好儿的一个姑娘,硬是让你给撺掇得比那......还不如!”
她喘了一口气,眼风扫过一旁端坐不动的郑启清,终究是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