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求放过_作者:陈柑(29)

2018-01-11 陈柑

梁珏摇摇头。不至于罢,虽说野史中也曾出现过贵族夫人奢侈到用人奶泡浴以保持皮肤娇嫩的事,但用来浇花那还是有些骇人听闻,想来刘贤也没养这么多个奶娘。
他一边在心中转着这些念头,一边走近那片红菊。
近看只见花瓣的边缘有一圈锯齿状的金边,花芯同为金黄色,花瓣却很是浓艳,殷红胜血。微风一吹,片片花瓣轻扬,在阳光下如一匹上好锦锻般闪着光泽,美得张扬耀眼,当得起“浓锦”这个名字。
梁珏欣赏地望着那片菊花,鼻间突然闻到一股味道,微咸中带着腥,就像身处海边所闻到的味道。
难道这个苑子靠海?
不对,雒阳可不是海滨城市。
那是什么味道?难道就是刘贤所说的用以浇灌的特殊肥料?
梁珏用力嗅了两下,又往花丛中走了两步,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半方粉红色的帕子,帕子的另一半被黑色的泥土掩埋着。
他蹲下身子,将帕子从土里拉出来,只见这方帕子的一角还绣着两只翩翩起舞的彩蝶。这不是香蝶的帕子么?怎么会掉在这里?
也许是她经过此处时不经意将帕子掉落在地上了。
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梁珏想了一会儿就抛开了,仍旧思索那个问题——刘贤用什么肥料给这片菊花施肥?
他仍维持着下蹲的姿势,身子离地面较近,那股咸腥的味道便更浓重了。梁珏抽抽鼻子,两眼往菊花的根部细看,希望能看出一点端倪。
在前方几步的地方,就在淡青色的枝茎与黑色的泥土间,有一个白色微蜷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什么?
梁珏好奇地往前走了几步,就在他想弯腰拾起它的时候,眼睛终于看清了那是一个什么东西——是手指!半埋在土里的,竟然是一截人的手指!
梁珏悚然一惊,吓得脚下连退了两步,他的心因恐惧而狂跳,头皮也发麻。
土里怎么会埋着手指?是看错了吧?也许那就只是一个别的什么东西。
梁珏这般想着,但心里还是难以释怀,出于一种习惯,他在不知不觉间握紧拳头,为自己打气。指间微微粗糙的触感让他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自己手中还拿着香蝶的帕子。
他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心再度狂跳起来。梁珏用力地瞪着埋在前方土中的那截手指——不会的,不可能的,她怎么会……
他很想走前一步去看个究竟,说不定再仔细看上一眼,他就会发现那其实不是什么手指,然而他的双腿却抖得厉害,动都不能再动一下。
四周突然变得极为安静,梁珏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能听到自己的心在噗通噗通地快速跳动。
背后传来一阵细微的语声,梁珏猛地回头——不远处,晋明正指着他的方向与一名路过的婢子说话,那婢子看上去甚是惊怕,答了两句,便匆匆离去。
晋明举步走到梁珏面前,脸上带着一丝不忍,沉声道:“就在昨夜,公主以香蝶勾引你为罪名,将她鞭打致死。”顿了顿,他续道:“方才那婢子说,若你不去招惹香蝶,她也不会死于非命。阿六,你天生美貌,公主对你甚为宠爱,日后你的言行举止须得备加谨慎才是。”
香蝶,鞭打致死。
梁珏不可置信地看看自己手中的帕子,再探头望望那片红菊。这么说,方才他看到的那截手指就是埋在土里的香蝶,而他闻到的腥味其实是人的鲜血,刘贤竟然是用香蝶的血肉去浇灌那片红菊……
怒放的浓锦菊在日光下焕发着一种妖异的美丽,就像魔女的笑颜,梁珏只觉胃部一阵翻江倒海,他弯下腰,干呕了几下,却没有吐出什么东西。
他全身都在颤抖,一种复杂的情感从心底升起:有悲哀,有恐惧,但更多的是愤怒。
那个笑起来脸颊上有一个可爱酒窝的香蝶,那个热心地为他束发的香蝶,就这么死了。若在后世,她还只是一个初中生,她那么小,来不及长大,来不及遇到她生命中的良人,再给他留下一男半女,体验生命的延续。什么都来不及了。
她做错了什么要被鞭打致死?她为他束发是错?还是与他说话是错?
而他又何曾“招惹”过她?只是单纯地说笑两句,丝毫不含暧昧,这也算招惹?
香蝶死了,她流了很多血,孤零零地躺在寒冷潮湿的地下,肉身化为花肥,滋养阴城公主刘贤的菊花。
回想起盛装打扮的刘贤站在高台上望着浓锦菊那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梁珏就一阵作呕。
刘贤这个丑陋恶毒的女人,简直是一个疯子!她自己又老又丑,却养着这么多年轻俊美的男宠,她不但控制男宠的肉身,还控制他们的精神,要求男宠们对她绝对忠诚,就连与婢女的正常交谈也会引发她的怒火,继而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