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有巧女_作者:少地瓜(640)

  因此他混在菜贩中过来报信儿,当真一点也不扎眼。

  尽管已经有所准备,可在听到确切的消息后,牧清寒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瞬间,心跳和呼吸都停止了。

  圣人,真的殁了?!

  心底迅速蔓延开混杂着疼痛、苦涩、紧张,乃至一点点兴奋的复杂情绪。

  平心而论,圣人待他着实不薄,如今分明已经归天,却因儿孙不孝,连个体体面面的后事都办不得……

  卢昭和来人都一言不发,静静地等着他的安排。

  牧清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暂时强行将这些情绪都压到心底,然后迅速下达命令:“取我的手令,速往禁军去,全员戒备!阿唐,我这就书信几封,你立即着人送出去!”

  真要说起来,大禄朝的军事机构由皇帝、枢密院和三衙构成,可因重文轻武的缘故,圣人极力削弱枢密院的影响力,这些年枢密院形同虚设,平时基本只有皇帝本人和三衙发挥作用。原则上,三衙只有统兵权,无调兵权,可因有调兵权的枢密院式微,天长日久的,三衙也实际掌握了部分调兵权。再加上这几年圣人圣体渐衰,皇太子不得军心,军队在外接连打胜仗,三衙的实际权力空前膨胀。

  后来,牧清寒又为众将士出头,不仅打碎了大禄朝几十年不变的抚恤金额度,而且还追回了大量被克扣的俸禄,军营上下都十分感激,万分拥戴,当真是一呼百应,许多本就对皇太子和二皇子阳奉阴违的高级将领也渐渐朝他靠拢。

  本来么,军人就是保家卫国的,什么勾心斗角并非他们所愿。如今好容易有了一位不畏强权,真心实意为咱们兄弟们考虑的上官,谁不真心输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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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九,杜瑕从早起就觉得心神不宁,一颗心砰砰乱跳。

  这些日子一来,她虽没事事追问牧清寒,可对方早已主动将必要的细节告知,叫她怎能不紧张?

  天可怜见,一般人一辈子连见最高领导人的机会都没有,她不光连着见了好几年,如今还很有可能亲身经历一次逼宫!该说是太走运呢,还是太不走运?

  出门前,牧清寒捏着她的手嘱咐道:“不要怕,有我呢,遇事莫慌,躲在我身后即可。”

  杜瑕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不怕,左右就是成与不成,成不成的,若没个有分量的借口,谁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如今的牧清寒已非吴下阿蒙,身为一国太尉,手握兵权,不管谁上了位都是拉拢为上,不然军心不稳可不是说着玩的。

  杜瑕之所以担心,主要还是担心卢昭的结局,以及一旦双方真的发生冲突,少不得要有死伤,何苦来哉?

  疯了,都疯了。

  皇权果然可怕,为了它,父子相向,兄弟阋墙,人不人鬼不鬼……

  她更可怜那些被当做工具的将士们!

  都是我族类,情同手足,若是对外打仗,为了抵抗外敌牺牲,自然没的说。可就因为这内乱命丧乱刀之下,实在令人痛惜!

  前段时间,牧清寒叫人在府中挖了地道和密室,这会儿杜河、王氏并毛毛就留在家中,万一有个什么变动,还有个退路。

  夫妻二人并没对杜河与王氏交底,而这些年老两口也渐渐适应了开封城中说一半藏一般的模式,只见女儿女婿这样严阵以待,先就明白了几分。

  出门之前,杜河还对牧清寒和女儿道:“你们只管去,家里有我和你娘哩!”

  他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人,说到这个份儿上殊为不易。

  抱着毛毛的王氏又道:“放心,我同你爹年纪大了,什么没经历过?逃难、旱灾,光是打仗就经历了好几回哩,如今还不是好好地?这回你们只管放心去,赶明儿咱们还要一同吃年夜饭哩!”

  说的杜瑕和牧清寒都笑了,点点头,又行了礼,携手去了。

  这个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筵无好筵会无好会。

  今儿打从早起天就阴沉沉的,这会儿西北风呼呼的刮,不多时,竟夹了些冰凉的雪片下来。

  天冷,杜瑕也不管自家相公是不是武官了,只叫他与自己一同坐车,牧清寒也没推辞。

  寒冬腊月,滴水成冰,骑马实在不是什么享受的事儿。

  因要举行宫宴,一应五品以上官员及家眷都入宫赴宴,整个国家的主干空前聚拢,若此刻有人杀起来,当真要一锅端,所以开封内外早已照旧年的规矩戒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