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也是宋铎喂的,顾采薇像个毫无自理能力的病患一般躺在床上用过饭,和宋铎大眼瞪小眼。
“表哥,你去忙吧。”
“不忙。”宋铎指着书桌上的一堆东西,“我把东西都搬来了,这几天就在你这里。”
“那还不如让我去你那里。”
宋铎的营帐更加宽敞,不像这里,多他一个,都觉得局促。
“你伤口不能来回挪动,过这一两日再说。”
“哪就那般脆弱了?”顾采薇道,“好无聊,表哥,你把我医书拿过来,再给我拿支炭笔,就是那根短短的,我看会儿书。”
说到医书,宋铎想起早上送东西的事情,就跟顾采薇提了一句,后者点头,心道当兵的什么时代都是最可爱的人。
中午的时候,去报信兼给顾采薇买点心的随从回来,宋铎出去取东西——顾采薇的营帐,他不喜欢别人进来,回来后给顾采薇喂了几块点心。
“表哥,怎么了?”顾采薇十分敏感地感觉到宋铎有些心不在焉。
宋铎纠结下,然后道:“她又病倒了。”
顾采薇有些急:“那怎么办?要不你带我去看看?”
宋铎斥她:“你这样还动得了?”沉默片刻,他看着她道,“我去一趟吧。”
顾采薇愣了下,随即点头如捣蒜:“心病还需心药医。你去了,就是不吃药,她也好了大半了。”连声催促他赶紧去,见宋铎担心地看着他,又保证自己不会动,睡一觉他就回来了云云。
宋铎不放心地嘱咐几句,才命人备马出去。
顾采薇这一下午,都惴惴不安,待到傍晚回来,宋铎满身尘土,把她吓了一跳。
“你别动。”宋铎斥道,“我刚回来,过来看看你,这边有我的衣服吗?我先梳洗下,换身衣服。”
顾采薇给他指了衣服的位置,又问到底怎么回事。
宋铎言简意赅地说:“话说开了,母亲没事了,留我吃饭,我记挂你想早些回来,那只豹子不让我走,我们俩打了一架,我才脱身。”
顾采薇见他眼眶有些发红,情绪也很正常,于是才放下心来,笑道:“那到底谁赢了?”
“悯敏难道觉得,我会打不过那只豹子?”宋铎咬牙切齿盯着顾采薇道。
顾采薇哈哈大笑,牵动了后背的伤口,又疼得龇牙咧嘴。
宋铎正在洗漱,把毛巾扔到盆里,一边骂她毛躁一边过来紧张地查看,见伤口愈合得不错,没有崩开才放下心来。
顾采薇知道,母子相见,必然不会是宋铎轻描淡写这几句话可以涵盖的,但是总归走出这一步,她也算放心了。
“母亲问了你,我没说你挨打的事情,只说你被事情绊住,”宋铎换上顾采薇给他做的新袍子,系着盘扣道,“只是母亲虽没说什么,我却觉得她不太信,一直要我善待你。”
“知子莫若母。”顾采薇哼了一声,“定是你小时候就是霸道骄横欺负人的性子,婶子才这般说。”
“叫什么婶子!”宋铎不满道,还没等顾采薇说什么,就听他怒道,“这什么东西!”
顾采薇抬头一看,乐不可支。原来她粗心,把扣子缝错位了,宋铎系上去之后才发现是扭曲的。
“还有脸笑,”宋铎一边解着一边骂她,“等你好了跟你算账。”自己又去找了件袍子换上。
晚上的时候,顾采薇敢侧身躺着了,和宋铎头拱着头说话。
“悯敏,”宋铎道,“你说,我该不该把那只豹子招进军营?”
顾采薇想了一下,摇摇头:“我也不知,表哥觉得呢?”
宋铎道:“他继承了外祖母的天生神力,又痴迷武学,纵使没有名师指点,现在也让人不敢小觑,实在是可造之才,加上他又是个鲁莽性子,呆在外面总怕他闯祸,我想让他进军营磨练几年……可是,我在这里,母亲已经十分揪心,又如何舍得让他再来?再说,毕竟沙场无情,我也怕我有万一,他也可以侍奉母亲……”
顾采薇沉默了片刻后道:“还是回头问问母亲,再问过他自己吧。他若是真是那般人才,也不该一味用孝顺拘着他,耽误他。男儿立于世间,总要成一番事业,浪费天赋碌碌无为一声,多可惜。还有母亲和吕大叔,他们的身份到底特殊,于表哥而言是极其重要的人,该如何安置他们,也都需要妥善考虑。”
宋铎点点头,母亲已经是一个不在人世的人,他也不愿意她再卷入京城的纷扰。她和吕铁感情甚笃,那就让她一直做现在的宋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