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表姑娘,咱们二少爷中了解元。”丫鬟喜滋滋地说道。
“解元?”承钰脑子里一片轰响,“二少爷?”
“是二少爷,大少爷是第十二名。老太太很高兴,发了许多赏钱呢。”丫鬟说完做事去了,留承钰呆呆地站在原地。
这不是在做梦吧?她赶紧摸了摸颈上挂的珍珠,贴着肉的那面温暖,另一面冰凉,冷热分明的触感。这不是在做梦!
他真的中了解元!
她只求他能中举,名次倒无所谓,却没想到他当真中了,还捧了个第一回来!承钰忽然有种被砸中的喜悦,晕乎乎的在这个凉爽的秋天无所适从。
她赶到正房去,就见屋里的所有人无不喜气洋洋,外祖母面上泛着微红的光。她还从没见过老人家这么开心过。
一会儿便有丫鬟来说巡抚张大人来了,户部侍郎吴大人来了,知府高大人也来了,老太太忙让人去叫孙立言出来应酬,跟着来的还有好些女眷,郭氏忙着安排宴席,前厅由孙立言撑着,后院花厅由郭氏老太太出面招待。
孙立言还在一个姨娘屋里听她弹筝,稀里糊涂就被找来的小厮拽到了前厅。来往的都是些朝中高官,平日一向不齿与他这种纨绔交往,此时一个个都来向他拱手问好,说着道贺的话,恭敬地称他一声卫国公。
他那傻乎乎的庶子中了解元?他的长子也中了举子?他实在说不来官场上那些客套话,正好两个弟弟陆续回来,帮他招呼着,他才躲到屏风后的椅子去透了口气。
随后孙家兄弟一起来了,孙立德拉着孙怀蔚的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实在是没想到,想不到,他在听到捷报时有一时恍惚。仅凭运气就能拿下乡试第一还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这么看来这个侄儿的确有能力,但之前为何不表现出来呢?小小年纪,心思竟藏得如此之深。
他细思之后觉得背脊发凉,反而看着大侄儿觉得更自在坦然些。
承钰坐在花厅里,身边是忙碌的丫鬟,喧闹的人声,她一个人静静地喜悦着,像冬天炉子里寂寞却烧得热闹的银炭。
“承钰姐姐。”孙步琴笑嘻嘻地跑来,后面跟着段越珊和段越泽。
“大哥二哥都中了!”她年纪不大,才十岁,不很明白此事的意义,但看府中上下比过年还热闹,也跟着高兴起来。
“是啊。”承钰笑道。
段越珊的父亲虽是侯爷,但毕竟是武将出身,对文人从来很敬佩恭敬,因此借此教育弟弟,“你要向两位哥哥学习,父亲母亲分居,就是为了要你来京城好好读书。”
段越泽撇撇嘴,道:“知道了,刚才母亲就说了好几遍了,你又来。”
“若不中个状元,看我不打你一顿。”段越珊故作凶狠地威胁弟弟。
“珊姐姐说笑了,状元能中固然好,但是极不容易。”承钰想起前世孙涵乡试后虽中了举,但也是考了两次才考中二甲十八,她刚嫁过去那年正好是他第一次参加春闱,失利后他母亲责备了她好一段日子,说她引得她儿子失了精气,费了学业。
而事实是她嫁过去以后孙涵一直以读书为借口拒绝和她同房。
“姐姐什么都不懂就在这里胡乱要求,真是……”段越泽有些忿忿,幸好承钰表姐为他说话。
“那你志向远大些不好吗?”姐弟俩相亲相爱的时候少,互相嫌弃的时候更多一些,承钰和孙步琴早看习惯了,两人偷偷笑一回,不再说什么。
席间来了许多大人的夫人,有的带了自家姑娘来,都在十三四岁左右,还有个小妹妹年纪看上去比孙步琴还小,被孙步玥看到了,当着人家母亲的面翻了个白眼。
“大姐你为什么不高兴?”孙步瑶见她嗤鼻,问道。
她还在为解元不是她大哥而是孙怀蔚一事苦闷,此时看到这些世家女子,晓得她们打的什么主意,更是不屑,说道:“你当真看不出来?她们是想说亲呢。你瞧瞧,那是哪家的小姐,才多大就带出来了,为时过早吧。”
语意里充满挖苦和讽刺。
“的确太小了。”孙步瑶附和道,“你看那位呢?她母亲似乎和祖母聊得很好。”
孙步玥望过去,发现是往昔她母亲的好姐妹成安伯夫人,旁边站着的是她女儿,比她还大一岁,不过因为相貌平平,脾气又差的缘故,一直说不上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