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钰没去看房间,大孙氏带着陆玉武走后,她又在老太太屋里待到掌灯时分,这时大老爷孙立言才回府来请安。
孙立言进屋时承钰就闻见一股浓浓的酒意,等他摇摇晃晃走到老太太跟前,承钰再一看,果然他一张脸通红,星眼半睁半闭,迷离朦胧。
这个大舅舅,还是和前世一样不务正业,纨绔风流。
“又喝酒了?”老太太没有责备,让丫鬟倒来热茶。
“母亲。”孙立言说着就爬到炕上来,头枕在老太太腿上,“嗤嗤”地发笑,嘴里“娘啊娘啊”地嚷个不停,除了酒意熏天,完全还是副孩子的做派。
老太太摩挲着他的脸,“我的儿,你今儿又有什么好事啊,这么高兴?”
“娘,我跟你说,今天我的蛐蛐,赢了第一!哈哈。”孙立言说着手舞足蹈起来,“他们的都斗不过我,成国公气得吹胡子瞪眼,说下次要叫我好看!”
“那你可得找个更好的,咱们不能让成国公那小子给比下去!”老太太捧着大儿子的脸说道。
“不用担心,论斗蛐蛐,他从来没斗赢过我。”孙立言颇为得意地说道。
承钰站在一边,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心里只觉得好笑,还是老太太说道:“快来见见你外甥女,今天下午叫你回来,你也不回!”说完在孙立言的脸上极轻地拍了一下,以示惩罚。
“外甥女?”孙立言没起来,只侧过头来找人。
“大舅舅好。”承钰行礼叫人。
孙立言看了看,说道:“好。”又转过头问他母亲,“这就是眉眉那孩子?”
老太太点点头,问道:“像眉眉吧?”
孙立言又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是挺像的。”对承钰说道,“你来这儿了,有什么事呢就找你大舅母去。若是想吃什么,想玩儿什么,也可以来找你大舅舅我。”
这番话说得才像一个长辈,不过承钰并没对这个大舅舅抱什么希望。他待自己的孩子都是淡淡的,更别说她这个外姓的外甥女。
“谢谢大舅舅。”承钰说道。
“啊,不谢。”孙立言起身下炕,“娘,我就先回去了,明儿早上再来看您。”
“好。”老太太慈爱地看着儿子,“你明日又上哪儿去?”
“还没定呢,武安侯说想去赛马。”孙立言有点站不稳,扶着炕桌说道。
“那好,你快回去吧。”老太太看儿子跌跌撞撞的走路相,吩咐道:“叫外头那些婆子仔细扶着点,别摔了老爷。”
人去后,承钰心底暗暗摇头,都说富不过三代,卫国公传到大舅舅这里,正好是第三代,但放眼一看,府中并没有个能出来支应门庭的。
二舅舅虽然兢兢业业地在工部办差,但资质平庸,十几年也没见荣升。三舅舅日后虽做了太子少保,但毕竟是庶出,而大舅舅的两个儿子,在承钰记忆里,似乎也就孙怀缜出色些,不过前世他似乎不到二十就去世了。
陪外祖母待了会儿,承钰便回了紧靠正房的东厢房。洗漱完她换了身樱桃红的寝衣,沾着床便倒了下去,这一日,早上搭船坐车,下午陪人说话,承钰此时只觉全身疲倦,想沉沉地睡一觉。
平彤的新鲜劲儿却还没过,今天进府以后,她就没什么机会和自家姑娘说上几句话,现在憋了一肚子话正想和承钰吐。
“姑娘,今天大太太拨了好几个丫鬟过来,有一个叫绣桃的,跟我差不多大,管事妈妈说让她和我一起做一等丫鬟,我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她。另外还有几个年纪小一些的,做了二等三等的丫鬟。管事妈妈问源儿从前在姜府做什么,源儿说她是近身伺候姑娘的,我就拆穿了她,最后她还是当了三等的丫鬟……”
承钰从听到“绣桃”开始,意识便逐渐模糊了,至于平彤之后又说的点心好看,衣服好看,她通通没听见,早抛了平彤独自见周公去了。
平彤说了半晌,见承钰没反应,才瞧见承钰阖上的双眸,发现她已睡熟。轻轻地给她脱了鞋子掖好被子,平彤仍是在屏风后的一张榻上睡了。
——
扶摇院里高氏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孙立言还一个劲儿地要往妻子身上扑。
高氏推开孙立言,孙立言毕竟在外面玩儿一日,又喝了许多酒,此时没什么力气,被推到床上,一会儿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