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傲峰听罢,两眼紧盯着常欢,嘴边溢出一丝怪异的笑容,沉默片刻后,突然拿起瓶子,重重地放到常欢跟前:“黑骑想的……可真是周到。”说不清是恼怒还是赞赏。
坐在一旁贺仙被惊得一颤。常欢却似早已习惯,只白他一眼,没有说话。
诸事交待已毕,白骑替凌傲峰掩上房间,半刻不敢逗留,转身便走。
刚下了楼,就看见沈飞,从房间探出头来,轻声喊道:“女侠!白骑女侠!我师姐呢?她怎么还没出来?”
白骑走上前,回道:“沈公子不必担心,她没事。”想了想,再道:“是她自己不愿出来的,凌将军没有为难她。”
沈飞担忧地骂了两句后,又低声问她:“常欢怎会跟你在一块儿?”白骑迟疑片刻,回道:“我在嵩镇一所小客栈里找到他,那时他已是昏迷不醒。”
沈飞点头,见白骑肯搭理他,看似不难接近,便走出来,笑道:“多谢女侠相告。”
白骑嘴角沁出笑意,随即收敛:“我不是什么女侠。我姓仇,单名一个‘雪’字。”
沈飞暗想:仇雪……报仇雪恨?
正琢磨着,顾星儿从隔壁房间走了过来,冲沈飞喊:“进去!把门锁好!”沈飞瞧也没瞧她一眼,入房,落锁。
顾星儿见仇雪走远,唤沈飞开门,哪知他却道:“打烊了,明儿再来罢。”把顾星儿晾在外头。
仇雪掩上门,自窄袖内掏出一个纸团,展开字条,只见上面写道:不惜一切,活捉沈飞,事成之后,通知青水帮。
仇雪看罢,细想:原来他是打算把人捉走后,才把凌傲峰跟沈御风儿子在一块儿的消息,透露给酒楼附近的青水帮知道……果然深谋远虑。可如此一来,我的身份必然暴露,玄冥宫一定会派人来追杀我,朝廷也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嘴角一抹冷笑。
你将置我于何种境地!
仇雪把纸条撕得粉碎,看着它在火光中消失殆尽。
如今沈飞的身份不知何故,提早泄露。那人图谋注定失败,她却感到一阵快意!
自打贺仙得知旧殿的箱阵误打误撞救了沈飞,令他躲过一劫、侥幸未被歹人抓走后,不由暗暗感激起常欢来。
此次再相逢,见他被押往凌傲峰房内,不禁担忧他的处境;二则,有否杀害沈御风一事,他也尚未澄清,要有个好歹,真相或许永远石沉大海……
常欢自也明白她这番心思,仇雪将离之际,低声劝道:“你先走,我一会儿去找你。”
贺仙有些迟疑,凌傲峰却呵呵一笑,劝道:“贺姑娘又不是外人,为何不留下来,也好听听某人的遭遇。”待仇雪离开,这才相问常欢,道:“为什么会中迷药,你给说说。”
凌傲峰凝神注视着他,神情严肃,带着几分恼怒,却无半点杀气——此番情态,贺仙总觉得熟悉,只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常欢提壶倒了杯水,才喝罢,又续了一杯,就是不肯看他一眼。
凌傲峰倒也耐心,直等他将壶水倒尽,这才把写满蝇头小字的纸条移到他跟前,边笑边道:“黑骑真是位神仙大士,连你中了迷药,他也能算到,还安排得如此妥当,真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忽转头问贺仙,“你说是不是?”
贺仙一呆,暗想:常欢明明是松庭义子,怎又跟黑骑扯上关系?
常欢微微皱眉:“你不必试探,她一概不知。”稍顿了一顿,说道:“迷药是我自己喝下去的……”
贺仙讶然相视,哪会有人自己去喝迷药!又回想那日,松庭说的那串莫名其妙的话,暗觉此事必与松庭有关。
凌傲峰却丝毫不感意外,只问:“我想知道,你为何要这么做?”常欢将空杯倒扣在指头上耍来耍去,似不打算理会他。
凌傲峰也料定会如此,再接着说:“此前是你极力相邀,叫我上嵩山参加武林大会的,最终……你自己喝了迷药,把我扔到少林寺就不管了,我难道就不该问个清楚明白?”
贺仙在旁听得清楚,却不大明白,这俩人到底是什么交情?
常欢听罢,冷笑了一声:“是我跟义父串通好的,就为了引你上去,将你擒获,这么说你该满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