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去,五色精气孕化成人形,是为盘古。与混沌相抗衡。混沌自恃强盛,将盘古吞食入腹。
盘古双手合拢,化作巨斧,剖杀混沌,天地始分;
二足相抵,化为巨柱,天地始固;
两眼化成日月,发须化成点点星辰,血脉化成江海湖泊,毛皮化成草木,齿骨化成矿石,其身变作四极五岳,天地始丰;
五色之气,升天为祥云,混浊之气,下沉为大陆,天地初成。
且说那盘古之舌,本来颇具灵性,奈何不为所用,如今天地既成,独剩得她投闲在此,甚觉委屈。她一弹一跳上山去,与那开天辟地的神斧倾诉,岂料那斧头不待见她。小舌靠得太近,被它锋芒所伤,一怒之下,忍痛缠住斧柄,将之甩下山去。
神斧身泛蓝光,在空中盘旋挥舞数圈,突然朝门面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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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女子骤然惊醒。她身着玄衣,在一片漆黑中。弄不清是在梦里,还是梦里的梦里。
泰山脚下的小镇,斗鸡坑前,挤满了高呼喝彩的人。
两只体态魁梧的斗鸡站在坑中央,一红一白,脖子长伸,翎毛直竖,前胸低俯直视对方。红斗鸡率先腾起,扑往白鸡头上狠啄下去,白斗鸡飞拍翅膀抵御,利爪腾空乱划,奈何对方比它强劲,爪子被顶了回去,落地时倚靠半开的翅膀才勉强站稳。
只听一声喊“停”,两只斗鸡的主人赶紧下坑来抱回自家的宝贝,到场边稍作歇息。
那红斗鸡被主人捧在怀中,喷走啄沿的白羽,盯着坑旁一名灰衣少年怀里的黑毛斗鸡,两只小眼杀气腾腾。那黑鸡没见过这等打斗阵势,早被吓得缩脖子哆嗦,此时再遭唬吓,哪还记得祖宗是谁,这便挣脱少年的怀抱,飞扑下地,溜之大吉。
少年气得顿足,急忙追出去,大喊:“铁将军!快回来……”方才站他身旁的俩人相顾大笑,一个道:“什么破铜烂铁将军啊。”另一人笑着说:“下回要是有他,可别把银子放错地儿了。”
灰衣少年拐着腿追入市集。那黑毛公鸡一会儿躲到卖胭脂水粉的身后,一会儿钻入听说书的人堆里,摊前摊后乱跑一气,最后被个看相的用网一捞,收入麻袋。那少年一瘸一拐地走过去,道:“那只公鸡是我的。”那相士坐在摊前瞅他一眼,懒懒地伸了个腰,不紧不慢地将麻袋递出。
灰衣少年接过,打开袋口伸手一探,不禁皱眉,扯开口子往里看去,居然是颗人头!吓得面色发青,慌忙将它甩到地上,却听见“喔喔”两声叫,黑鸡竟从袋口钻了出来。灰衣少年瞧得目瞪口呆,抬眼打量那相士:头戴儒帽,却着一身道袍,胸前还挂了串黑溜溜的佛珠,手中折扇轻摇,模样不伦不类刁钻古怪。
相士微微含笑,折扇一拢指向东,道:“小爷,您的鸡又跑了。”少年得他提醒,狐疑而去,跑出十来步,觉得不大对头,回望身后,“铁将军”正朝前方悠逛着呢,离他越发的远了。
相士笑呵呵看着他经过摊前,捋捋下巴那小撮假胡子,叫道:“快追!别让人捷足先登了呀!”那少年被其多番作弄,气得跳脚,又听得那“捷足”二字,心中恼恨不已,回头大骂道:“贼小子!臭算命的!”
他避开来往路人,放轻脚步跟在黑鸡后头,缓缓俯下腰,眼看就要将它逮住,忽就被旁人一把抓了去,心中大怒,想道:个个都看我沈飞是好欺负的吧!捋起袖子叉腰骂道:“混虫!老子的东西你也敢来……抢……”待看清来者是谁,顿觉悔恨----今早出门没看黄历。
沈御风肩挑扁担走在山路上,两端挂的箩筐里,满满的手编竹物,沈飞怀抱黑鸡紧随其后,心内忐忑。
忽一阵大风吹来,树上残留的春雨簌簌而下,落到颈后,滑入领口,冷得他一抖,连打几个喷嚏。沈御风回头看他一眼,道:“大清早下山,也不会多添件衣裳。”沈飞见严父面容缓和下来,心里登时轻快,笑着赶前去抢过扁担挑上。
两人穿过一片茂盛隐密的竹林,归至舍中。沈飞卸下扁担,自走去竹舍后梧桐树下,将黑斗鸡轻轻放入木栏围成的圈子里,勺一瓢水送进去,待它喝完,便把它关进了小木屋里,匆匆返回家中。
掩上门,见沈御风从箱子里取出夜行衣,忙问道:“爹,你这是要去何处?”沈御风深深地吸一口气,激动之下,声音竟有些颤抖:“方才听集里的人说,昨儿日落时分,有只仙鹤飞入袁家庄,嘴里似乎还叼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