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煎熬过后,贺仙终于苏醒。
室内有明灯数盏,睁开眼,沈飞正坐在床边上,嚷道:“嘿!她醒了!”
稍一转头,只见除他以外,还有一男一女。男的她在卢庄见过,是冰魄门门主蓝啸天,那女的,是他夫人——端木琴,坐在一旁的独屏椅上。
贺仙大感意外,使力坐起身来,端木琴听见动静,上前摸索到枕头,放到她后背上垫着。贺仙才想起她双眼失明,连忙称谢。端木琴如那日所见,用一段织锦蒙住双眼,坐回去后,默默在一旁绣花。
失明了也能绣花,贺仙不由看向她,问道:“蓝夫人怎么也在这儿?”再看向四周,房内富丽堂皇,连一些小摆设也极讲究,不像是在普通的客栈之内。
沈飞与贺仙道:“你忘了?方才多亏有蓝门主出手相救。这儿是蓝府。”说罢,又与蓝啸天讲了好些感激的话。
贺仙才渐渐回想起昏迷前的事。当时她彻底甩掉了仇雪,正松了口气,却发觉还有追赶的人。遂匿身于破庙,屏息观之,看清来者,居然是凌傲峰!
可他没有发现庙内有异,思索片刻就跑去别处了。两人不敢多逗留,朝与他相反方向奔了一阵,途中,她腹内突然冒出寒意来,之后,浑身僵疼难忍,再多走一步都不能。
就地盘腿打坐,试图将这股寒气压下,可越运气就越糟糕,就在晕倒前,看见一辆马车,在身旁停了下来。车内走下来的人,正是蓝啸天。
蓝啸天听罢沈飞的话,道:“小兄弟言重了。想当日在卢庄,小女冒犯了两位,蓝某一直耿耿于怀,唉,都是我教女无方……”沈飞忙问:“蓝大人还记得我们?”
蓝啸天笑道:“如何不记得,两位是方丈的朋友,又生得俊俏,蓝某自然认得出。”沈飞赔笑道:“原来如此。”心中却想:瞧你对我这么客气,难道只是因为我是方丈的朋友?还是已经知道我的身世了……又问:“蓝门主没去嵩山?这么快回洛阳来了?”
蓝啸天微笑着邀沈飞坐到桌旁,回道:“听说方丈身体抱恙,无法主持武林大会,我就打道回府了。”沈飞暗想:怕是我多虑了,开封的流言哪有这么快传到这儿来。
才要放下心来,又听蓝啸天道:“两位是不是得罪了五毒教的人?”贺仙听罢,忙问:“蓝门主为何这么问?”她担忧沈飞,这便要下床,可胸口却涌起阵阵恶心。
端木琴忙将她扶回去,道:“姑娘莫急,你中的毒好容易才压下去,得歇一歇。”贺仙一怔,这蓝夫人目不能视物,居然知道我是个女的?
蓝啸天也点头道:“这毒好生厉害,不像是一般的毒,眼下只能强行镇住,若要根治,恐怕得先查问清楚,再对症下药。”
贺仙也不知这毒从何而来,心中猜想:定是顾星儿做了手脚,那天在客栈内冲她放的狠话,分明有警告之意。见沈飞变了脸色,正想开口,贺仙忙抢先一步道:“方才我去了洛阳城郊的林子,随手摘了些果子吃,莫非那果子是有毒的?”沈飞听她如此说,才渐渐冷静,收敛了怒容,在旁默然不语。
蓝啸天笑道:“也许是罢。”看一眼桌上摆的更漏,已近戍时,遂邀贺、沈二人进膳。
沈飞早已饥饿难忍,听说有吃的,立马跟着蓝啸天走。
贺仙此时气息畅顺许多,正想动身,端木琴忙上前相扶,忽将绣好的那块绸布,摊放到被上,贺仙只觉有异,垂眼看去,原有鸳鸯图案的绸布背面,用红线绣出了两个大字:留下。
疑惑之间,蓝啸天已领着沈飞走出了门外,只等贺仙与端木琴出来。
端木琴却高声朝外喊道:“她还不能下地行走,不如你们先去?一会儿叫人把吃的送来。”
蓝啸天在外应了声“也好”,便领着沈飞走了。
贺仙想追出去,却被端木琴制住、捂着嘴,一点力气都用不上。待脚步声远了,才渐渐松开手。
贺仙丝毫猜不出她的用心,忙问:“你为何不让我去?”端木琴坐回椅上,叹了口气:“你中了毒,已不能运功,就算没中毒,也不是他的对手,我不想看到你和沈小兄弟都折进去。”
贺仙此刻听她说出沈飞的姓氏,更是心急如焚:“原来……原来你们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