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离云只觉不对,一边暗令白马退入巷子深处,一边想着贺仙方才冲顾星儿喊的那声“师母”,忽就记起来了。沈御风师叔和顾星儿的孩子,就是叫沈飞。他以前听说过,只不大上心罢了。
且说顾星儿,留神看着贺仙背后那人,身形高大,根本不是自家儿子!当即怒吼:“飞儿在哪儿?!”
沈飞身陷险境,贺仙立马如实相告:“沈飞被蓝啸天抓走了!你们快去救他吧!”哪料得,顾星儿根本不信,冷笑道:“你当真狡猾,想搬出蓝啸天来对付我,再寻机会逃脱,没那么容易!”贺仙急道:“我真没骗你,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顾星儿手持火把,目内凶光尽露:“此前你答应过我什么?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喝令一众手下:“把人给我拿下!留一口|活气便得!”话音刚落,十数枚暗镖射入巷中。
任离云早跳下马来,手中还剩长矛一根,见势不妙,奔出巷口,将暗镖一一扫落。白马也知道要走为上策,一路后退,贺仙都快急哭了,喊道:“我说的句句实话,沈飞就在蓝府,你快去救救他吧!”
说到这支顾星儿的心腹队伍,人数众多,个个都是教内极擅施毒的,可论及打斗的功夫,都是银样蜡枪头,但见任离云长矛倏至,快如旋风,忽刺忽扫,不消一刻,便逼得个个都下马躲避,一阵手忙脚乱。任离云趁此机将矛硬插入土墙中,阻拦他们入巷,自己则一溜而入。
矛头尽数没入墙内,顾星儿一时竟拔它不出,只能将其砍断,磨蹭之间,白马已退至另一端巷口,任离云疾奔追出,一跃而上。
甫一上马,就看见一个穿白衣的影子闪出,手拉着一匹马,突然抽出大刀,直刺马臀,那马吃痛,疯了般冲入巷中,闹得一阵人仰马翻。
贺仙与任离云都是一愣,也不知出手相助的人是谁。正迟疑间,那人抢上前低声道:“在下玄冥宫白骑,有要事相告贺仙姑娘。”任离云不予理会,策马而去。
仇雪紧贴白马,边跑边说道:“贺姑娘可知自己中毒了?又可知顾教主为何能追踪到此?”贺仙一想,暗暗吃惊,忙问:“你知道缘故?快说说看。”任离云想了想,唤她坐上马来。
仇雪敏捷一跃,坐到任离云后头,白马多载一人,却丝毫没有慢下。
仇雪将耳闻之事略说一遍,贺仙这才恍然:“难怪!那东西一直在我这儿!”又回头看着她:“你为何要帮我?你不是要跟顾星儿一道来抓我们吗?”
仇雪微微一顿,回道:“方才听说沈公子在蓝府,我想,眼下救他才是当务之急。顾教主是一时气糊涂了,待她清醒过来,必定懊悔。”贺仙连连点头:“你说得不错,可如今师母执意纠缠,这可如何是好……”
仇雪道:“事已至此,也不必去解释,姑娘将那东西交给我,我将它送入蓝府去,这样可好?”贺仙暗想,玄武仙魄怎么能轻易让你拿走?不过……倒是可以用帕子抹去那毒汁,再将帕子给她……遂开口道:“这法子好,就依你的。”
身后马蹄声渐近,顾星儿等人也穿出了巷道。白马虽然快,但毕竟坐了三个人,太也吃力,加之追赶过来的五毒教人数众多,想摆脱他们,并非易事。
不过洛阳城的里里外外,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仇雪都了如指掌。
只因数年来,黑骑令她留守此地,听候其差遣,大多时候她都闲着,却不敢走远,便在此东逛西逛。城内,是她最熟悉的地方。这大衢小道,该怎么走才好,她比谁都清楚。
经仇雪指点,白马果真不怎么费力便将追兵甩远了一些,可城内毕竟是城内,不好施展。她知道这个时辰,城门驻守的士兵都溜去赌钱喝酒了,无人看守,正好可以骑马儿一口气奔出城外去。
到了郊外一个僻静林子,算是彻底甩开了顾星儿等人。趁这时候,贺仙与任离云赶紧下马。仇雪接过沾满毒汁的帕子,骑白马离开前,耳听着贺仙感激之言,眼中闪出一丝犹豫。
白马只载着一人,脚劲更足,仇雪怀揣帕子绕了一圈,彻底甩开追兵,这才往蓝府方向赶去。
林内几尽漆黑,任离云早掏出火折替贺仙照明,好擦尽玄武仙魄珠上的毒液。待仇雪走后,他细瞧盒内之物,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仙魄珠!”见了这些珠子,他心中再无一丝疑虑,贺仙,就是一年前沈御风在信中所说的引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