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站着一名陌生人,沈釜对那女子说道:“她是咱们家小姐,袁家庄庄主的女儿。”那人微笑着迎上来,扶了扶髻上的珠钗,道:“鹤仙!把你关在暗室里,多有得罪,奴家姓袁,名慧光。”
那女子哪晓得什么奴家、庄主是何物,她也就听清了头两个字,便跟着说道:“鹤……仙,鹤仙……”看着与神斧有些相似的袁慧光,想了想,定是另一把神斧幻化成的罢,心里也不以为怪。
袁慧光听罢,以为她这是自报身份,喜得与沈釜互视一眼,双双跪伏在地,道:“神仙在上,请受小女子一拜。”两人伏在地上许久也没听得动静,沈釜忍不住抬头一看,鹤仙竟没了踪影!袁慧光慌忙站起,还以为她一个招呼也不打就飞回天上去了,却原来,她只是转入了厅后的卧房里。
鹤仙方才见那两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与她说话,便自己寻乐子去了。转身行了几步,就被一片反光吸引住,走到那物跟前一瞧,竟又有一个“神斧”:唇红如鹤顶之丹,肤白若皎皎之月,乌发秀逸漆亮,似有宝光流转,颈项颀长,身形曼妙,一袭素黑衣裳,仍盖不住那天生的璀璨风姿……掠眼间,就被她腰上系的那条五彩丝带吸引住了,随即欢喜地叫道:“五色?是五色祥云?”
袁慧光见她对着那镜子雀跃不已,又抓又刨,疑惑道:“她这是在做什么呢?”沈釜摇头:“神仙的事情,咱们凡人又怎猜得到?不过据那说书先生所言,这鹤仙……嗯,像是个失去法力的神仙啊。”
她静眼旁观,不禁暗暗寻思道:神仙又岂会被凡人所困?只是个来路有些蹊跷的女子,也是长相极美,故而人人都说她是神仙,我看未必……回过神来,见那鹤仙就站在窗子附近,很容易被外头的人看见,遂上前把帘布放了下来。
袁慧光听得沈釜说那是个失了法力的神仙,垂头叹惜一声,眼泪就下来了,终忍不住走过去,扑跪到鹤仙脚边,痛泣道:“你好歹也是个神仙,就想个法子救救小女子吧!”沈釜忙上前将袁慧光扶起,道:“小姐你先别急,不如叫鹤仙到厅里去,先跟她说一说这来龙去脉,看她能不能帮上忙,可好?”
鹤仙听得哭声凄切,懵懂地看着她俩。袁慧光点了点头,沈釜忙拉过鹤仙,走到厅里去。
两人坐到茶几旁的靠椅上,沈釜端来一盘樱桃果子,道:“这是刚从山上采来的。”鹤仙看那果子鲜红晶亮,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抱过盘子,抓上一只放入嘴里,叽嗝一下吞入腹内。
袁慧光渐渐平复,用帕子擦去眼角的余泪,见她吃得正欢,微微一笑,道:“做神仙真好,无忧无虑的……”感叹一声,缓缓言道:“前段日子,我爹到嵩山游览,结识了御剑门门主,唉,家父性喜攀附权贵,得知那门主想要纳妾,便将小女子……许配给他了……”说罢,便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鹤仙看着她的模样,又送了颗樱桃入嘴里,却只含在口中,不想咽下去了。
沈釜本是想着让袁慧光向鹤仙倾诉此事,免得她郁积在胸,不料却引得她又伤心起来,便安慰了几句,自己也怒了,对鹤仙说道:“那御剑门门主楚涧,仗着与那皇家有些渊源,平日里四处欺压良善,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他家中妻妾无数,有好些个还是会武功的,你说,若小姐嫁了给他,这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呀!”鹤仙仔细听着她们的话,脑内却是一片浑沌。
墙角处忽就传来铁铃铛的声响,袁慧光脸色骤变,紧了紧手中的帕子,看向沈釜,却见她从容一笑,道:“小姐莫怕,若盘问起来,我自有办法应对。”这便转入角落里,踏上步级,把屋顶上的一方石盖顶了起来。
鹤仙很是好奇,也跟着冲上去,透过细缝,看着那四堵墙生了脚似的转动起来,墙角缓缓向着石屋的门前靠拢,待那四面外墙与转动的内墙形成个“回”字,一切就又复归平静了。内墙拱门移位,正好对上此前被墙角顶住的外墙入口,一群高声谈笑的人走了进来。
鹤仙看到那些人蓦然出现,只觉惊异,沈釜却在这时把石盖轻轻放下,鹤仙想伸手去攀,被拦了下来。两人走下步级,见袁慧光在厅中来回踱步,道:“咱们得尽快离开,不然迟早会被爹爹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