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欢闻了闻,并无异样,此刻虽无心情欣赏四周景致,却也处处留心,生怕会有意想不到的陷阱,提着心吊着胆,大好的景色,都只任它在眼前滑过。
也不知走了多久,常欢早有些不耐烦,问:“怎么还没到?”那白衣人冲前方高山一指:“上了石阶便是。”
常欢望上去,那条石蹬路子也不知有多少级,高耸入云,宛若天梯。走了一半,往下看,石蹬竟都消失了,常欢知道又是他们的鬼把戏,心中暗笑,继续朝上走。
到了山顶,入眼的是一片平地。连着石级,有一条极长的青石板小路,路旁长满矮草,青黄相间,延伸东西,至数丈远,已达尽头。
常欢一眼便识破,这处是做了手脚的,姑且不去理会,朝正前方看,云雾缭绕,似有物藏于后方。待走近才看清,是一座墙皮脱落的小屋。之后一二丈远,有一面极高极宽的土墙,屋后景观完全被其阻隔。
屋前正中一个花圃,植了好些奇花异草,色泽艳丽,圃边围满了一尺来高的木桩。
圃西一侧,有石桌一张,两人围桌而坐。左边一人穿褐色粗布衣,右边一名老者,着青袍,白发长须,正分坐在两旁对弈。听见脚步声,均朝他看来。
领路的人行了个礼,随即退下。
常欢一见褐衣人,心中暗喜,脸上丝毫不露,匆匆走上去行礼:“拜见二位前辈。”躬身之际,瞄一眼石桌底座,有古怪。
青袍老人细看他一阵,有些不敢相信:“就是你这毛头小子,连破四阵吗?”常欢忙躬身回道:“还有跟我一起来的四位朋友,全凭他们了。”青袍老人早知是他领的头,却见他甚谦虚,没有揽功自矜,不禁微笑点头。
那穿褐衣的正是鲁阿伯。他此前没见过常欢的真脸,此刻听他言谈的调子,再看他手执长棍,才认出是他。可此地并非可说话之处,遂假作不识。
青袍老人拿起桌面一根细香:“年轻人,你得在一柱香之内,让他从箱里出来。由我来判别胜负。”常欢看看四周,没有箱子,正欲相问。
这头青袍老人突然叫道:“你还要磨蹭到何时!”
才说罢,一只大铁箱子,从屋内爬了出来。四只手从箱子四侧伸出,作脚之用,模样滑稽又可怖。
青袍老人见了,这便点燃细香,插在脚边地上,与鲁阿伯道:“咱们先别下棋,瞧瞧他们怎么玩儿。”鲁阿伯“哦”了声,正乐得如此。
那铁箱爬了一阵,突然停住,用头悄悄顶开箱面,从细缝中瞧看来人,随后,迅速摆脱常欢,爬向屋后。那四只手,竟比脚还要灵便,一溜烟的就跑开了。
常欢跟那铁箱你追我赶,绕屋子转了两圈,还是抓它不住。顺路瞧一眼那根细香,已燃去一小截。索性停下,转身返回去。箱中人见没了动静,正自心奇,伸出头朝后看,常欢已摄手摄脚跑到前面,用棍子将箱面一下捅开!
那人也极灵敏,觉有不妥,立马缩回头去。等箱盖掀开时,常欢朝里头看了眼,竟空无一人!
就在他愣神之际,一只手倏然伸出,将盖扣回,迅速爬离。
常欢暗想:箱内定是有隔层,才会骗过他的眼睛,如此一来,那人可以严防死守,要想抓住他,除非是将箱子拆了。这谈何容易。
他一边苦思对策,一边紧追不舍。忽灵光一现,取出棍内备用的大网,跑近一撒,将铁箱网住,拖到屋前去。
他的这个举动,一旁的两人也看呆了:箱是被网住了,可这不是把人困得更死吗?
直待看见常欢匆匆跑近花圃,拔起数条木桩之后,青袍老人才手抚长须,心领神会,乐呵呵地一笑,“聪明!”。
鲁阿伯瞧不懂,担心常欢会落败,急问:“他拿木头做什么?”青袍老人笑道:“烤螃蟹啊,得网着慢慢儿地烤。”
鲁阿伯懵然,移目看去,常欢已将木桩围放到铁箱旁,又从襟内掏出一包东西,揭开油纸,撒在木桩一头。木桩瞬间起火。他这才知,烤螃蟹是假,烤箱里的人才是真!
常欢望向细香,已燃去大半,赶紧将着火的木桩统统塞到箱,顺手再把网口松开。
过没多久,箱内之人揭开盖子,哇哇大叫:“烫死我了!烫死我了!”从铁箱内慌忙跳出。
鲁阿伯大喜,拔起细香,仍留有一小截没燃尽。青袍老人接过一笑:“我早料到……”回头冲那两人喊:“这一局,咱们天易门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