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欢慢悠悠地开口:“咱俩早有约定,他若摆脱不得你,便说出这谜语,诓你上来。”
原来那日,张百忍只拆解了前两个字,“高山”是个“嵩”字,引了轩辕蛛衣上山,不久便将她摆脱了,随后偷偷跑到少林来找常欢,却扑了个空,他惟有逃下山去。怎料在嵩山下的小镇又碰见了轩辕蛛衣,还偶遇贺、沈两人。
轩辕蛛衣在张百忍逃脱后,冥思苦想,最后终于参悟:幼树正是“少林”之意啊!于是便送上门来了。
轩辕蛛衣越想越恼,几乎要将麻绳挣破,一双眼,像是要杀人:“好啊,张百忍,你居然敢算计我,以前真是小瞧你了!”
常欢双手背起,俯视着她:“难道他生来就该忍受你们百般的欺凌,只能躲避不能还手吗?有好些年,我这兄弟都是孤身一人,风餐露宿,流落四方吃尽了苦头,难道这还不够?你为何要这么为难一个孩子?”
轩辕蛛衣初时有些动容,直听到最末那句,目光又渐渐凶狠起来:“他如今是孩子,可往后就能掌控我们!有些东西,他根本就不该得到,不配得到!”至于是什么,那是天易门的秘密,她自然不会往下说。
不料常欢却淡淡地道:“理数这一路,本是高于法术的,难怪你会这么想,可要是普通人习之,非贫即夭,你爹不就是个明证吗?他为何不肯将理数奇门传授于你,这你还不懂?本不是你的东西,就不该去惦记。”
轩辕蛛衣一脸惊骇地看着他:“你……你是什么人!”常欢笑道:“不过是一名少林俗家子弟,在江湖上名头也不响,说了你也不知道。”
轩辕蛛衣微眯起眼来:“少林弟子能说得出‘理数’、‘法术’两路之异?还能瞧得破我的机关?张百忍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将本门的秘密透露给一个外人知道!”
常欢不屑一笑,好心提醒她道:“不错,《奇门遁甲术》是你们的至尊宝典,但也并非别无分号啊。”
轩辕蛛衣心里“咯噔”一下,眼珠子转了一转,忙问:“泰山下姓袁那一家子,到底是怎么学来的机关之术!张百忍,不像是碰巧住到他们家去的,还呆了那么久……其中必有缘故,是不是!”
这时,松庭从后山门匆匆赶来,常欢听见脚步声,微微转过头,余光蓦然瞥见,贺仙竟一直未曾离开,此刻正朝他看来,眼神错愕。
常欢一怔,正想过去,贺仙却转身走了。随后松庭问话,他只能留下,一时脱不得身。
贺仙独自返回寺内,心乱如麻。许久,方缓缓平静,细想道:
他方才为何要把我支走?就是要隐瞒张百忍这个人。
为何要隐瞒?一定是心虚!
张百忍与他相善,长住袁家,而他,也因此对袁家的一切了若指掌……
他还精于偷窃之术……
那《易容术》呢?只怕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不经不觉,已行至小客堂附近,贺仙抬头望了眼收押任离云之处。
不期然想起,当日说书棚里的胡先儿。可巧,他也会易容术。
如今回想起来,那身形与任离云全然不同,况且那时他正在卢庄,根本无暇□□去洛阳城。
不过这胡老先儿,跟另外一个人,倒有八、九分的相似,那天,他不正巧也在洛阳城吗!
莫非,这两人之间……
正觉得惊心之际。
箫自华忽就从任离云的屋里出来,门外看守的武僧问话,他只管点头,一言不发,随后疾步匆匆而行,直到看见贺仙,才缓下脚步。
贺仙跑上前,问:“箫大哥,他的病要不要紧?”箫自华二话不说,拽着她就往外走。直到远离客堂,才停下来。
两人在过道另一边的廊下站定。
此刻,贺仙只觉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有说不出的古怪,与往日箫自华大相径庭。
只听他缓缓开口:“冰里的人,果真是你吗?”
贺仙不由愣住,片刻后回神:“你是怎么知道的?”
“箫自华”用真实的声音说道:“是我。”那时冰中的贺仙双目紧闭,他那日认出后,又冷静下来,只觉还不敢有十足的把握,故而再当面问一次,顺道看看他模仿箫自华的说话,能不能瞒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