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华文一甩袍袖,直接招呼着他的随从离开了红‘袖’招。
“孟妈妈,那秋香欠您的十五两银子……”柳蝶衣这会儿好像脑子进水了,居然还提这茬。
孟香雪横了柳蝶衣一眼:“人死债消。不然,难道你这个当主子的替她还钱?”
柳蝶衣不吭声了。
孟香雪眼珠一转,又压低声音吩咐众人:“秋香的事,谁都不许再议论了。要是让外人知道这件事,会影响咱们红‘袖’招的生意。”
众人连忙应下。
……
唐伯虎坐在秦淮河堤坝上,盯着河水出神。
他并没有亲眼见到秋香落水。秋香抢了马车逃跑时,唐伯虎与那车夫也连忙追赶。可他一介书生,体力实在差强人意。等他赶到出事地点时,河面上早就一切平静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得知秋香落水的消息后,唐伯虎大脑一片空白。以至于,那些护院和车夫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都没留意。
他已经在河边坐了近半个时辰了。秦淮河平静的流淌着,唐伯虎却心潮起伏。
按说,他与秋香仅仅是认识而已,连熟人都算不上。秋香出事,他应该没多难过。可不知怎么的,唐伯虎心里却满是悲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就这么没了?
盯着秦淮河水,秋香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不停在唐伯虎脑中闪现。忽且,唐伯虎的眼睛发酸,一滴泪滚落腮边。
“我这是怎么了?”擦掉眼泪,唐伯虎自嘲的一笑,继续自言自语道:“世间可怜之人太多了,秋香只是其中一人罢了。萍水相逢而识的一个女子而已,我又何苦为她落泪?”
唐伯虎站起身来,对着秦淮河躬身一礼:“秋香姑娘,愿你来世得生好人家,莫再受今世之苦。”
留下一句简单的祭祷之词,唐伯虎离开了河边。
……
金陵城西水关外三里处,秦淮河河面上出现了一艘高大的画舫。那画舫的舱楼上下两层,足有四五间房子长宽。
船头甲板上,一个身着淡蓝色长袍的少年席地而坐,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鱼竿,正在钓鱼。
这少年十四五岁的年纪,面白似玉、眉清目秀。尤其是那一双大眼,充满了灵动之气,好像藏着无数鬼点子。
少年左右两侧及身后,立着四个年纪在三四十岁上下不等的男子。这四个男子身材高矮胖瘦各有不同;模样也都各有特点。但相同的,是他们嘴唇上都留着差不多模样的一字胡须,且神态间都充满了谦恭之气。
“这秦淮河的鱼都跑哪儿去了?”
忽然,那少年将手中鱼竿丢下,一脸懊丧之气。原来,他一直没钓着鱼。
那四个中年男子见状,全都赔起了小心,急切间,却又不知如何劝解那少年。
一个矮胖矮胖的中年男子眼珠咕噜噜一转,就想开口说话。谁知,他还没出声呢,他们身后忽然响起了如百灵鸟吟唱一般的女子声音。
“数尺丝纶落水中,金钩一抛荡无踪。凡鱼不敢朝天子,万岁君王只钓龙。”
随着一首诗吟出,一个年纪在十七八岁,身着水绿色衣裙的女子,袅袅婷婷的来到了船头。
这女子生的极美,眉如远黛,目若明月,一张娇颜宜喜宜嗔,就是金陵城中红‘袖’招的头牌姑娘柳蝶衣,也不遑多让。若论气质,这女子清新婉约中又似暗藏英气,为她平添几许读不透、说不清的朦胧感、神秘感。却把柳蝶衣也比下去了。
那少年和那四个中年人一听这女子吟诗,全都回过了头。
“哈哈哈,还是芷若姐姐会说话呀!”那少年大笑着起身,迎向那女子。少年伸手牵过女子素手,两人再行几步,并坐甲板上。
“皇上,芷若可不敢当您以‘姐’相称。”女子微微一笑,神态从容。
“无妨无妨,朕喊你姐姐,谁敢有二话?”少年满不在乎的道。
皇上?朕?哦,这少年肯定就是偷跑到江南的朱厚照了。那么,那四个中年男子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了。他们必是受朱厚照宠信的“八虎”中的“四虎”,随侍朱厚照游江南的谷大用、张永、马永成、高凤是也。
那么问题来了,太监怎么会长胡子呢?定是贴上去的,只为隐瞒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