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见楚翎夏依旧满脸戒备的看着她,没有说话,她眸子低了低,忽然叹了口气,说道:“小姐身处那豺狼之地,如此戒备是好事情。”
“浣溪。”浣溪身后的屋子里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楚翎夏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满脸皱纹,身形佝偻的妇人扶着墙,在那边探出头来。
那张脸慢慢和楚翎夏记忆中时常跟在母亲身边的丫鬟的脸重合,让楚翎夏一阵恍惚。
这个妇人……当真是她母亲的丫鬟?
那妇人也看见了楚翎夏,她张了张嘴,还未说话,忽然便老泪纵横了起来。
“夫……夫人!是奴婢无能啊……”妇人急急的想向楚翎夏走过来,浣溪却连忙上前扶住了她,声音带了几分哽咽道:“娘,这不是夫人,夫人她已经去了……这是大小姐。”
妇人的眼里有一瞬间的迷茫,但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她面色寂寥又欣慰,怔怔的看了楚翎夏许久,这才说道:“小姐都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啊……”
浣溪有几分苦涩的冲着楚翎夏笑了笑,说道:“让小姐见笑了,娘前些日子生了风寒,这时候还未好转过来。”
楚翎夏对浣溪的话信了几分,她皱了皱眉,问道:“可有请大夫来看一看?”
浣溪面上露出苦笑来,她轻声说道:“慧云大师心善,收留我与母亲在此每日干些粗活,但是……却没有多余的开销来为母亲治病了。”
妇人眼底乌青,面色蜡黄,忽然拉了拉浣溪,说道:“瞧你,对小姐说这些干什么?”
话罢,她又转过脸来,面上露出慈祥的笑意说道:“小姐可要进屋坐坐?这屋子里虽然环境差了点……”
楚翎夏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虽然是她母亲曾经的婢女,没想到现在却落到了这样的境地。
屋子里光线并不好,空气中漂浮着阵阵发霉的味道,浣溪将自己母亲安置在床榻之上坐着,这才擦了擦自己的手,为楚翎夏端上一杯茶水,说道:“这里实在是简陋,还请小姐见谅。”
“无妨。”楚翎夏接过茶杯,茶杯里零零星星漂浮着几丝茶叶,浣溪神色有几分苦涩,又说道:“父亲去世得早,家里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接待小姐了。”
“浣溪,你去将那柜头上用红布包裹着的东西拿给小姐。”妇人轻轻咳嗽了一声,忽然开口说道。
浣溪乖巧的摸索了一阵,终于在柜头上找到了那被红布包裹着的神秘物件,看也未看一眼便交给了楚翎夏。
楚翎夏犹豫片刻,这才伸出手,将那块红布接过,慢慢打开。
红布里包裹着的是一只做工精致的金色步摇,步摇吊坠上刻着栩栩如生的蝴蝶,每走一步就仿佛蝴蝶在舞动一般,她依稀记得母亲曾十分喜爱这步摇,每逢父亲来她院里歇息的时候,她都要带上这柄步摇。
当时尚且年幼的她只觉得这步摇漂亮,后来……后来发生了一连串的变故,她也记不得这步摇了。
“没想到这东西还在。”楚翎夏面色有些复杂,她轻轻抚摸着步摇上那栩栩如生的蝴蝶,蝴蝶仿佛还在飞舞,只是她的母亲却不在了。
“当时夫人将老奴送出府里的时候,便将这步摇送给了老奴,说是可以的当了管一管温饱,可老奴知道这是夫人的心爱之物,实在不舍得,便想着以后可以还给夫人。”
楚翎夏神色柔和了下来,这母女二人已经快要顾不上自己温饱,却依旧将母亲的物件保留的如此完好,她没有理由去质疑这二人的忠心。
“小姐。”云曼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她掀开被子,便想下床来,却被楚翎夏拦了回去,她声音坚定,浑浊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光芒,说道:“浣溪,你随小姐回府吧,夫人待我们大恩大德,这辈子老奴都报答不了,如此,便报效于小姐吧!”
浣溪闻言,抿着唇唤道:“娘……”
云曼依旧坚定的模样,浣溪见拗不过自己母亲,连忙跪下身子来,说道:“小姐,云曼虽想一心效忠小姐,但是心中实在担心母亲的身体。”
楚翎夏看着眼前隐隐有些失控的局面,一直拧起来的眉头渐渐松了开来,她将浣溪扶了起来,说道:“不必如此,你们既然已经脱离了奴籍,又何苦回到那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