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天分略差,我看我没办法把他训好。”赵渊摊摊手,一副无可奈的样子。
林文溪一声不吭地从腰带中拿出一个播放器,啪嗒一下按开,里面便是赵渊幸灾乐祸的声音:“一一二,一一二,真乖,配合得真好!——啪啪!”那两下是赵渊兴奋之余的鼓掌喝彩声,此刻活生生像是两个耳刮子扇在赵渊的脸上。
张东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一双锐目盯着赵渊,若乌云密布间豁然一道铮亮的闪电。赵渊忍不住心头一哆嗦,却也很快平静下来,军姿标准站立,凝神看着张东。此刻越听话,惩罚才越小,赵渊深谙此道。
“林文溪,你说怎么处罚。”张东看着林文溪。林文溪恍惚间有种错觉,张东看着自己的眼神,倏忽像是冬日里从屋檐泄下的暖阳,又像是仲夏之夜,萤火小翅承载的一缕月光。他从未如此靠近地感受到谁的眼神,更是从未见到过如此温柔的,男人的眼神。
“林文溪。”张东一声呵斥,满脸的温柔顿时化作凛凛威风,林文溪不禁一怔,不假思索地说:“让他教会我为止。”
“这也算惩罚?”张东不禁疑惑。
林文溪但只笑而不语,赵渊却如临大敌。
眼见赵渊一天天晒黑下去,整张脸似乎要褪下一层皮,林文溪却只是脸上镀了一层微醺的夕阳颜色,反天然添了一种韵味,可这顺拐,却反反复复是纠不回来。郑凯和王襄百思不得其解,王襄反复询问,林文溪只是不予理睬。张安安见王襄一头雾水,重重地戳了一下他的太阳穴:“这你都不懂,他一定是涂了质量不错的防晒霜,这样爱惜容颜的小受受,怎么可能会没有一些护肤的!”
又明日,林文溪依着习惯打开护肤霜,往脸上抹了一抹,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传来,同时脸上顿时一片火辣辣!
林文溪匆忙冲洗干净,瞥见刚收敛住笑脸的赵渊,把自己的脑袋埋进枕头里。
去军训的路上,郑凯觉得赵渊很不对劲。
“你扭着屁股在那里做什么?”郑凯粗声粗气地问。
“你没事盯着人家的屁股看做什么?”王襄凑过来问,屁股已经被郑凯狠狠掐了一下。
赵渊拍了拍林文溪的肩膀:“你……做了什么?”
林文溪一声不响,径自走了。赵渊实在挺不住那里的疼痛热辣的感觉,奔回寝室,看见自己内裤里的一团潮湿……
赵渊身为排长,迟到了。
操场罚跑十圈以后,归队时便提出请求,给林文溪更换副教,林文溪坚持不肯。张东略一思索,冷冷一笑,当天,赵渊和林文溪一起灰头土脸地被扫地出门,直接被请到军体拳方阵去了。彼时陆续淘汰的学生不过几十名,堪堪只组成一个方队,天天在操场中吃灰扒土,口中吆喝“第一式,护裆!”
林文溪和赵渊一起变作一对泥偶,风尘仆仆地被请回本班。
“怎样,会齐步走了么?”张东头也不抬地问。
“会了。”林文溪和赵渊无精打采地说。
“听不到!”张东一声呼喝,两人陡然一振,挺胸收腹,站得笔直,高声回应:“报告!会了!”
“走给我看!”张东一声令下,让两人在走道来回演示,馀者皆去树荫下乘凉。正当此时,天空忽地阴云密布,接着像是破了一个口,凉风不期而至,带来银河漏下的水,化作千瓢万瓢一齐淋过来。赵渊暗暗叫苦,见林文溪神色不动,只管来来回回,一步一步地演示,竟尔丝毫不差。两人又化作一对落汤鸡,在本班同学齐声笑话下,怏怏归队。
一时为了赶进度,两人暂停内斗,训练格外刻苦。张东大手一挥,时常让两人单独脱离队伍予以特训。不料赵渊在这方面天赋着实惊人,动作要领不仅一遍即会,还能融会贯通,心体合一,学得极快,反观林文溪,记性的确超群,然而动作协调性似是天然不得章法,自是落后许多。
“我们一起看着你哟。”赵渊对林文溪说着,心满意足地向张东申请了归队训练。于是本排出现一道妙景,所有的人都在一个方阵训练,独独林文溪一人在一侧,反复训练之。
约九点多,军歌合唱结束,便各自解散,可赵渊已经连续数晚都不明林文溪的去向,只是每每转钟时分,他才蹑手蹑脚从外面回来,又去洗手间洗澡等一应琐事,回到铺位入睡,接近一点。而军训要求的统一入睡时间是十点半之前,十点半之后,教官会不定期来查房,因着次日五点半便要起床整理内务,迎接检查。张东在这事上并不算上心,他只要求结果,不迟到早退,严格训练,遵守纪律即可,早一些迟一些睡,并不打紧,是以军训以来,只查了两次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