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源坊,沐二郎送走来“窜门”的罗师爷浑浑噩噩往家行,以往都是坐马车,今日心事太重压根没记起。腿脚发酸的他敲开门,二丫见到的是一脸疲惫的沐二郎。
“东家,出啥事了?”
“唤姑娘出来,算了,我去寻她。”
沐淳去灶房摸了块炭在纸上涂涂画画,沐二郎进来时,见纸上乱七八糟写满了看不懂的条条线线,一个个弯弯怪怪的如道家符箓,一大张纸只认识一个王字。
“淳儿在做什么?”
沐淳笑笑收起来,不怕他看,反正他也看不懂,“爹有事?”
“有,有大事。”
沐二郎一屁股坐下,仿佛很累:“今日罗师爷来见了爹,说你的福气是天定,躲是躲不掉。劝我们惜福,说什么天家这事几十年难一遇,抓不着机会后悔几代人。你不清楚,爹告诉你,咱大康至今历经五皇,□□定下规矩,唯有新皇继任时后宫才可大量添人进奴,其他年份仅挑达官显贵家的女儿进宫或为女官或为妃嫔,百姓之女都没了机会,只能等下任。”
第64章 来了
“躲不掉?什么意思?”沐淳暗暗吐口气,难道真要逼她毁容不可!
可笑,百姓女儿就一次机会,某些百姓万般珍惜,皇帝何尝不是,怪说年龄放宽到八岁,慢慢养着,等着慢慢用。皇帝年轻时大肆采纳,到老身体不行了,百姓女儿一个个也差不多三四十岁,这时宫里颜色好的都是权贵之女,皇帝想不节制也得掂量掂量朝上的各方势力。□□皇帝蛮有心的,气死人也。
看这驾势,估计每个新皇的后宫恐会赶上唐玄宗时期的四五万人,令人乍舌。
又听沐二郎说了些话,沐淳觉得更可笑了,敢情记名这个老传统每年都没断过,赶上换皇帝几家欢喜几家愁,赶不上就是家族的荣耀,倍有面子。
沐二郎喝了口水:“罗师爷说看不起我们家这种无知蠢货,本不想管的,但是渔监司的胡公公点名了夸你。”
沐淳懂了,直言道:“胡家!对面当家的不是跟鱼监司有关系吗!”顺带把张婆子今日打听回来的消息一并讲出。
“你怎么知道钱氏有个堂姐在酒楼帮厨?”
“自然也是张婆子打听到。”
“行!”沐二郎突然站起:“就等着胡家出手,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说罢,沐二郎立即去了罗衣巷,把该交待的事情交待了,回到家开始盘点银子。沐淳约摸猜到她爹的想法,不是准备跑路,就是准备买人,买通泼皮无赖以待后用。
这是打算硬碰硬了。
尹子禾连夜跑到梧桐巷,神色凝重地沐淳说:“淳儿你别怕,纵使上了船我也能把你偷走。”
沐淳的样子哪里像怕,她道:“我自有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我告诉你,我跟表哥在娘娘坡认识了一群好身手的兄弟,生死之交。”
“噗,哪来的生死之交,沈英和你何时到过生死攸关的地步。”
这个时候她居然笑得出来,尹子禾吁口气:“打架,以少打多,算么。”讲起前阵子他和沈英满山野的事,童家五兄弟便是在那时结交上的。个个好水性,又性子刚烈,他二人帮着对方打了一场架后就称兄道弟了,自然刻意忽略了当中的凶险,沐淳便也没深想。
“沈英这士家子倒是放得下身段。”沐淳语气调侃心有小感动,虽说法子很幼稚,可尹子禾为了她不惧权贵到这份上已经够了。“快回去,今天我爹没驾马回家,你早些走,夜里不安生。我不会怕也不担心,信你。”
信他就好,尹子禾就怕自己不被信任。回去的路上想了很多,想怎么才能瞒天过海,怎么才能偷跑到州城庄子里去躲,甚至还想到以后怎么生活。灯炉的那点微光映着他坚毅的神色,每踏一步,心情就不同,待遇上来接他的娘时,扯出一个笑。
曾氏身后还跟着一对邻里夫妻,尽管有晚上衙役巡逻,也不放心女人一个人出门。此时,站着等尹子禾的三人,表情各不相同。
“曾家妹子,你的禾郎小小年纪动了大心啊。”夫妻之中的妻发表了一句感慨。
曾氏揉眉:“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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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水县还是那个碧水县,晨有鸡鸣,夜有狗吠。
腊月二十五是二丫收工回家的日子,她娘要来接她。沐淳拟好了计划准备实施,魏氏钱氏带着胡红桃却在这时候敲开了沐家的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