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走出巷子就三步一停,指缝与手心间夹着一根特制的四枝银针,也称“止”针。这是童家大娘送他防身用的。为什么他需要用到防身的东西?讲来就如说一件捕风捉影的事,全没来由。
为了不让家人担心,他从没讲过自己的怪异感觉,只对童家父母说了,所以得了一件防身厉器。好在搬去书院后那怪异感就断了,但他也没掉以轻心。
“哟,禾郎来了,稀客哟。”顾杏娘一见到他就憋不住笑,想到自己女儿被女婿那般在意,心里自然很开心,故意去调侃人家。
沐秋儿跳过去拽住尹子禾的手:“我姐姐在屋里,我带你进去。”
胖墩墩的冬才挡在正屋门口,满脸的不高兴,二姐骂他:“小孩,你想干啥?起开!”
冬才瞪一眼二姐,迈着小短腿走下来,突然从背后扔出一个东西,砸在尹子禾脚边:“给你给你!小呬鬼!鹅给了,不许再生鹅大姐的呬,要不然,要不然……”小家伙气哼哼的不知道怎么威胁人。
小气鬼?尹子禾忍不住笑了。顾杏娘忙把儿子抱开,她不知道儿子听了什么,怎么就把自己最宝贝的玩具给扔了。
“婶婶,没事。”尹子禾把不倒翁捡起来,摸摸沐秋儿的头,说自己能找到路。
沐秋儿还想跟去,让她娘给拉住了。
沐淳对外面的情况自然一清二楚,觉得应该给尹子禾一点教训,谈恋爱最忌怄长气,小小年纪可不能把他性子养大了。
“来了?”沐淳没转身,面前放满了瓶瓶罐罐。
尹子禾自己找地方坐下,把不倒翁娃娃随意往哪一扔,盯着她看。见沐淳还是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更不是滋味。
十个月没见她,他没有一日不思念,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十个月几千几万个秋了,发现他的娘子愈发明艳夺目了。睫毛扑闪扑闪内容丰富,小巧的鼻子小嘴合在一起,好像永远看不够……
“还生气呢?你不会真那么小气吧。”沐淳被他看得尴尬,天知道她为什么有尴尬的感觉。
“我真没有生气,若是生也是生自己的气。”如果只是收件小玩意儿……问题是也不看看送的人是谁。
“哦?”沐淳不懂了。
面对她明显的询问,尹子禾刹时不知从何说起,隔着衣料把怀中那一堆信压了压:“其实就是上学上傻了,念的书越多,越觉得自己所知有限,于是拼了命的用功。”
“真的?”
“难不成是假的?”
沐淳故意撒娇道:“哼,书本比我好,你这么久没来定是我没你的学业重要。”
尹子禾趁机抓住沐淳的手用力捏了捏,“怎么可能!”
沐淳一愣,不知他干嘛反应这么激烈,忙道:“逗你的,你上哪去找我这般会赚钱又聪明的娘子,书中也没有,哈哈哈……”
偷听的顾杏娘和张婆相视一笑,蹑手蹑脚离开,跟两个贼婆一般无二。
沐淳笑完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住书院呢,家离得又不远。”
尹子禾眼神不由自主移到袖口内侧,止针就放在那里,默了默,还是把没来由的怀疑压下。想到童爹说他耳聪目明最适合练童家的“潜心诀”,猜测一定是练过之后影响了六感,从而初始才会有疑神疑鬼的阶段。
道:“书院里学子们同食同寝,随时还能跟同窗讨论课业,加之山长也住书院,有问题方便随时请教。我进学晚,又决定了要参加乡试,时间只怕不够用。”
沐淳心疼,十年寒窗苦读,求来的又是怎样的前程。若是穿为男儿,不知她熬不熬得下去,古代考功名,比后世考大学难多了。大学生活虽然美好,但是沐淳一点也不怀念。考试前抢桌子的盛况,她再也不想经历了。
“咱们不缺钱,不用这么累的。”沐淳确实只想过简单的财主婆生活,她一直没忘了自己的“养老大计”。
“箭在弦上了。”尹子禾道:“全书院的眼睛都盯着我,魏山长年纪大了,更是把我当成他最后一个得意门生。若是我没‘得意’起来,辜负的人可就多了。”
“哈哈。”沐淳笑:“你还想多得意?”
尹子禾笑意没达眼底,吐出一口气,神色严肃了:“淳娘,以后表哥再送东西你,你不能要,也不准再送东西给他。”有些事你先前不懂,今天我想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