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尼姑咬紧牙关忍笑忍得很辛苦。
沐淳懊恼极了,她穿这身衣裳去烧香,总觉得不够虔诚,又不好训斥圆子。
说到衣裳,小尼姑此时正盯着她的下摆细看,沐淳顺着瞧过去,发现圆子和青书下裳都沾了露水和野草枯叶,只有她的干干净净。
小尼姑知道被沐淳发现了,甜甜道:“施主真会走路,往常那些小施主都会去换衣整饬,施主倒是不用了。”
沐淳心说那是当然,姐以前可是穿十二公分的高跟鞋在雨天走路不湿裤腿儿的,这算什么。嘴上说的却是:“没办法,家里就这么一套穿着见人的衣裳,脏了没得换。”
青书脸一黑,圆子都快哭了,小尼姑一脸愕然。
沐淳不管这三人想什么:“到了吗?可是这里?”
小尼姑回过神来木木地点头,想必是让沐淳的行事作风给骇到了,从未见过这号人。
进殿烧香前沐淳又跟小尼姑说:“小妹妹,你进庵没几年吧。有什么好奇想问就问,可别憋坏了。”
这回沐淳用的是官话,大康皇帝三代都在极力推崇却收效甚微、经过较正后的燕京话。青书和圆子惊讶极了,姑娘何时学会的呀?
小尼姑对她的好奇心更重,赶紧打揖道:“咳——没,没什么想问的,也不觉得憋……施主贵姓,家住何地?”说完自己先红了脸,她把出尔反尔心口不一演绎得淋漓尽致。
“免贵姓沐,家住榕州,你们的主持出家前是我未婚夫婿的姨母,我的未婚夫婿今年刚中了举人,还位列前三。你叫什么?”
“戒……戒顽,顽皮的顽皮。”好痛快的小姐呀,被完全满足了好奇心的小尼姑说完嘿嘿笑了笑,“施主跟曾施主真般配。”
想来尹子禾多半常上光明山了,连小尼姑都认识他。沐淳一本正经地颔首:“我也觉得很般配。”
青书和圆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小尼姑的表情越来越舒展,最后露出满口白牙,连掉了的后槽牙都让人看见了。
“施主真是与众不同别具一格,戒顽很喜欢你。希望你能常来,这庵里太冷清无聊了。”
“出家人不应有喜怒,应虔心向佛,实不该讲无聊冷清之语,这不对。”
戒顽:……
圆子不忍,拍拍小尼姑的肩:“别信,我家姑娘最口是心非,以后我们若是来了一定会找你玩的。”
三人烧完香出来,遇到一位老眼昏花的老尼。这老尼拿着扫帚在比比划划,外看像是练什么功夫,实则是在跳舞,此等行为与庵中气氛很不一致。
戒顽介绍说这是庵中资格最老的执事,慧心师太。讲完指了指脑子,意为她有些糊涂了。
慧心牙齿至多只剩下四颗,突然指着沐淳道:“你,这位小施主,去抽只签,贫僧给你解。”
戒顽大喜,“沐施主,难得遇到叔师祖清醒的时候,莫要错过机会。”
“很准么?是能预知未来还是知晓前事啊?可惜前事已过,知也无用,至于未来,我不太想提前知道。”
“这……”戒顽一脸的可惜,“施主,机会难得,师叔祖可是有大智慧的高僧,真就不想让她点化你几句吗?”
圆子和青书抢着道:“要要要。”说着二人合力把沐淳推了回去。
沐淳当然想抽,谁抵当得住先知的诱惑,她也不过是一俗人罢了。只是穿越者最忌遇高僧,一遇高僧不是被点破就是惹出一大堆事,她今日不是来节外生枝的。
“你俩别闹……”
说话间,青书推攘中打翻了签筒,有一支溅落在沐淳的绣花鞋上。这鞋是小舅夫妻俩亲手给她打的,外面包的绸布是舅母做好绣的花,内里有舅舅加了戎制的鹿皮,暖和又好看。
大家都看着这签,见沐淳弯下腰,都以为她会去捡,哪知她只是用帕子抹去了鞋尖上的泥,签还在脚背上。
“姑娘,签啊,就这只了!”圆子拾起跑了出去,欢欢喜喜双手呈给老尼慧心。
沐淳气道:“那签我可是碰都没碰过的哈。”
慧心先白了眼心不甘情不愿的沐淳,再松了松袖子接过签来细看……
“慧心执事,告辞。”
沐淳抬脚刚准备走,那厢老尼就说话了,也不知她到底看没看清签上的数字:“上上签,错了,果真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