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阳城距离新余林家所在的覃城尚有十余日的路程。覃城较偏,自云阳城过去,一路上再无其余大的城,沈歆跟纪牧策马奔腾,多是经过山野,偶尔遇见村庄,运气极好时能进入一个小镇上。
五六日后的这日向晚,天光已淡,却还未遇见人烟。天黑,不便赶路,沈歆两人便只得在野外停下歇息。
在就近的山林脚下寻着一处较宽阔地带,一旁还有潺潺河流。将马栓好,两人就地取材,去拾了木柴生了火,席地而坐。
沈歆从自己的包裹里拿出先前预备的干粮,分给纪牧,就着火光进食。
“还好现在不算冷,不然,在这荒郊野外的,生了火也会冻死了。”沈歆咬了一口手里的面饼,庆幸道。
如今正是孟秋,天气不冷不热,刚刚好。
“夜里野外风大,姑娘还是多披一件衣服的好。”纪牧提醒道。
沈歆点头,她是怕冷的体质,且这是古代,要是一不小心着凉感冒也不是闹着玩儿的,因此她很乖顺地口中咬着面饼,双手自包裹里扯了一件自己的衣裳出来披上。
纪牧看她动作,嘴角微微上扬。
“这面饼虽然不算难吃,但还是吃热乎的米饭更好啊。”沈歆将面饼狠咬了几口往下咽,感觉喉咙处有些干涩,忙喝了水帮着疏通,想起上一次吃热饭菜还是两天前的事了,不由有感而发。
纪牧道,“姑娘且再忍耐,估摸着再行一日,就能见到镇子了。”
沈歆笑,“嗯,我知道了。公子也不必担忧,我就是随口说说。”
纪牧笑道,“姑娘真是随遇而安。”
沈歆笑道,“生存不易,好的坏的,都得学会忍受才是。”这话,还是她老爸原来常说的,如今过去这么久了,她的记忆清晰,此时拿出来感叹,正是应景,颇有哲理。
纪牧很是赞同这话,笑着道,“正是此理。”
两人将晚饭解决了,又借着火光用河水清理了一下,返回火堆旁。又天南地北聊了一阵,纪牧见沈歆小小地打哈欠,笑着道,“天也不早了,今日又赶了一天的路,人也觉着困倦,不若我们早些歇息。”
沈歆点头,“对,我是有些困了。”
纪牧朝她挨近了些,道,“此处也无床铺,姑娘若不介意,可靠着我,睡得也安逸些。”
沈歆一点也不介意,轻笑了笑,就往他肩膀依过去。
调整到感觉最舒服的姿势,闭眼。耳旁是人稳稳的呼吸声,还有火堆里不时发出的噗嗤轻响,夜风吹动发丝却不觉寒冷,沈歆就这样渐渐睡了过去,进入了梦乡。
待靠着的人睡着了,纪牧微微偏头,垂眼看了看,笑了笑,也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空气中的一丝异样将纪牧惊醒。
他睁开眼,轻扶了扶沈歆有些偏下的脑袋让她靠得更稳,随即才抬眼,暗中戒备地看向了黑暗的前方。
☆、一点都不邪魅狂狷11
这个夜并不是特别黑,天上挂着月亮,月光穿过山林洒下多余的辉光,纪牧运足目力能看到远至百丈处的地方。
这会儿,夜风比他们睡下前大了些,送来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他并没有等多久,在沈歆的脑袋又移到了将要从他的肩膀滑落下去的危险位置时,已能隐约听见由远及近逐渐增强的空气被搅动的呼啸声,视野中,一个纤细人影逐渐朝这个方向靠近。
那人影靠近很快,十几个呼吸间,百丈距离已去了一半,而百丈开外,另有几人紧追不舍往这边靠近。
此时,纪牧已经看清那人并未遮掩的面孔,而一见着那张脸,纪牧不由皱眉。
几瞬间,那人又前行了几十丈远,那人也看清了纪牧,惊喜道,“纪公子!”
声音娇嫩,如林间黄莺脆鸣。来人正是上官莺。
此时的她很狼狈,头发略散,呼吸急促,俏脸两侧有汗,衣衫也有些凌乱,尤其是肩胛和腰腹处各被破开了一个口子,像是被利刃给划破的,在姣好的冰肌玉骨上留下了血口子。
她喊了纪牧一声后,咬了咬唇,随即下了决定一般,急切道,“公子,救我!”
随后她收势停下,落在了纪牧身后,转身看向来处,急促喘气。
沈歆往常睡觉比较死,今日因在野外才稍好一些,但也是在上官莺落地后才醒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