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这么高兴?”
一个带着笑意的男子的声音突然闯入耳中,袁凤茵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又嗔怪着往他胸口重重捶去。
“你怎么这么坏!明明知道我怀着孩子,还吓人家!若是肚子里这个有什么闪失,难道你就不心疼?”
那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生得直鼻俊口,高大伟岸,一身长衫却又不失儒雅,他微笑着擒住袁凤茵的手放在胸口,低声在她耳边道。
“亲生骨肉,我怎么能不心疼?你好好养着,若是一举得男,将来等老头子死了,这梁家便是咱们的了……”
袁凤茵依偎在男人怀中,既幸福又担忧地感叹道。
“陈郎,老头子身子骨这样硬朗,搞不好还能活二三十年呢!他若一直不死,你便永远是这府上的幕僚,我们、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被唤作陈郎的男子将袁凤茵抱紧,幽幽地道。
“放心吧,快了,就快了……”
入阵 165 海匪夜袭
再过几日便是除夕,馥兰馆的生意好得不可开交,各家女眷拜年访友,总免不了一番攀比,因此对行头也格外注重,一些身份高贵的夫人小姐总爱指定请明珠亲自挑香,每日等明珠忙完已是万家灯火,这才抽出空闲前往别苑去看囡囡,自从王璧君离开以后,小家伙变得格外沉默,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抱着膝盖坐在树下看着夜空,任人怎么拖也不肯回屋,明珠干脆让人抬两个炭盆到院子里来,陪她一起坐着。
“你说,我娘会活着回来么?”
原来担心这个,明珠揉揉她毛茸茸的脑袋,笑道。
“会,一定会。”
小丫头不确定地皱起鼻子。
“你保证?”
明珠伸出小指,示意她和自己拉钩。
“我保证!”
囡囡勾住明珠手指荡了荡,这才高高兴兴地由银莲领着去睡觉了。
“小姐,虚宿大人回来了。”
听到冬莺禀报,明珠立马起身,虚宿依旧一身干练的夜行衣,抖了抖肩头的落雪,才道。
“张夫人走后,首先去了白云观,但只用木炭石狮脚下画了一条鲤鱼便匆忙离开了,随后她抹黑了脸,换上破烂的衣裳,在城郊的一间破庙里住下,宁可和那群肮脏的流浪汉共处也不曾前去客栈歇脚。”
明珠低头沉吟,兰家的暗号她多少知道一些,鲤便是离的意思,这是要告诉她的丈夫情况有变,速速离开,曾经极为矜贵的表姐甘愿忍受如此恶劣的环境,也要尽量隐藏自己,看来她惹上的麻烦果然不小。
“有劳虚宿大哥继续看着她,千万保证她的安全。”
虽然不清楚明珠为何如此在意这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虚宿还是点头去了。
这样平静地渡过了三日,明珠依旧是明家、馥兰馆、别苑三处跑,这天自馥兰馆离开,已是疲惫不已,才坐进马车中便忍不住沉沉睡过去,冬莺怕她着凉,连忙把座下备用的狐裘拿出来替她围上,又往火盆中添了几块炭,等明珠一觉醒来,马车已到了别苑门前。
冬莺扶明珠下车,扣了半天门,却不见别苑的下人出来迎接,不免有些气恼。
“这些懒东西,这还没到睡觉的时候呢,就一个个挺尸去了!连个门都喊不应,真该好好罚一罚!”
明珠微笑,冬莺如今越来越有大丫鬟的样子了,不久之后,她便可以代替她做很多事情了。
“咦?门怎么没锁?也不怕贼人上门!”
冬莺不妨用力一推,才发现大门乃是虚掩着的,主仆二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奇怪,明珠率先走进院中,却不见一人,心下不由一惊,本能地提起裙子朝囡囡住的小院跑去,冬莺也觉得不对,连忙吩咐车夫抄起家伙跟了过来,一面叫着。
“小姐!小姐慢些!”
才踏进月洞门,眼前的景象便让明珠心中一跳。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一堆不省人事的下人,身上没有血迹,但不知是否还活着,囡囡依旧在平时最爱呆的那棵大树底下坐着,只是身后站了个魁梧的中年男子,那只青筋鼓起的大手,正掐在小丫头细弱的脖颈上,只要一用力,就能捏断她的颈椎。
男人身边,还有四五个皮肤黝黑的男子,双眼仿佛地狱中行刑的修罗,冷酷得让人不敢直视,身上的气势亦是迫人得紧,银莲瑟瑟发抖地站在一旁,见明珠来了,仿佛看到了救星,三步两步跑过去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