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冬莺不安地道。
“其实两个时辰前,姬大人来找过小姐,见小姐不在,他就独自坐在院子里等,我和银莲路过时,刚好谈起小姐吩咐的纸钱……被大人听到了,不知为何,他的脸色当即就不好了,等我们送茶水过去,人已经走了,咱们是不是哪里惹大人不快了?”
明珠沉默,她让冬莺准备的纸钱,乃是要烧给蒋玉衡的,姬尘一定是猜出来了。
她心中略觉苦涩,但转念一想,也懒得再同他解释什么,毕竟现在她连该怎么面对他都没有想好。
“没事,这和你们无关,不用理会。”
冬莺有点着急,她看得出来,姬尘和明珠之间有些不对。
“怎么能不理会呢?小姐,姬大人可是你未来的夫君,你和他之间,若是有什么龃龉,一定得坐下来好好谈,不能因为使性子,闹得大家生分了,姬大人这样温柔,一定……”
明珠打断她,坐起身来,重新披上披风。
“好了,带上火折子,陪我去院子里把这些纸钱化了吧!”
早春之夜,凉风习习,别苑的后头的水池边,冬莺和银莲点燃火折,火焰很快便将银纸的元宝吞没,轻风撩起丝丝缕缕的碎屑,掠过明珠的衣襟。
她从漆盒中取出一壶好酒,斟了一杯,倾在地上,眼神充满伤怀。
“对不起,我阻止不了他,你若心中有恨,化作怨鬼的话,就来找我,别去……寻他,他也是身负血债……心不由己。”
入阵 195 携手前行
蒋家的事很快就在盛京传开,花团锦簇的簪缨世家一失势,便也沦为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眼红蒋家富贵的人幸灾乐祸,与蒋家沾亲带故的讳莫如深,还有事不关己平白看热闹,各种嘴脸都在述说着世态炎凉。
蒋家的落魄,大多数人都乐见其成,唯独女人们谈起蒋玉衡的死时频频叹息,风姿楚楚的贵公子,一朝葬身火海成枯骨,实在令人惋惜。而且听说被他遣散或送到别苑的那些女子们,不是为他寻了短见,就是绞了头发去当尼姑,只有盛名一时的花魁白皎皎,回到了宛在馆重操旧业。
而不过三四天的时间,窦娇儿已经在兄嫂的安排下,与一个七品的传令官订了婚,她不仅寻死觅活不肯答应,竟还为蒋玉衡披麻戴孝守节,对方听闻以后觉得晦气,当即要回聘礼,便让媒人讽刺她是被蒋玉衡玩剩下的,差点把窦家人气得吐血。
春光正盛,入目皆是锦绣繁华,似乎是个百姓们期盼的好年景,而在朝为官的人都感受到了那风雨欲来压抑一切的风平浪静!若要说点什么振奋人心的事,便是三月末在京城为天下学子举行的春闱殿试了!
转眼便到了放榜当日,盛京的百姓围堵在各个发榜的街口,而朝中的官员也在无一不关注结果。蒋家的覆没,盛京的时局已悄然改变,而这次春闱输送进来的新鲜血液可谓是各方权势拉拢的对象。
明珠在馥兰馆中漫不经心的看着账本,却好半天都没有翻过一页。当日从临仙阁离开后,叶棠华不知与献帝说了什么,她前脚才离开皇宫,听闻梁端阳的马车朝后便被宫中侍卫请出了宫阙。
而后镇西侯府上下便收到了一旨口谕,只说蒋妃获罪,在清心阁念佛赎罪不准任何人探见。表面上是堵了蒋玉媛的一切退路,可那口谕却偏生只向镇西侯府下令,不免令人浮想联翩。不过按照亲近,因为梁家一双婕妤意外殒命,镇西侯府在宫中明面上能有牵连的宫妃不过蒋玉媛一人,那般频繁入宫确实也有些刺眼不合常理。
然而仅仅是限制了梁端阳的手脚,这个责罚显然太过浮于表象!明珠暗骂百里衡窝囊,对于一个谋害皇嗣的罪人如此轻松放过,实在怂出境界!不过他的考虑也不无道理,本来蒋家对梁家生出异心,尚且能成为牵制镇西侯府的一枚棋子,现在蒋家被他一手颠灭,容家又尚未羽翼丰满,这镇西侯府显然已有了一家独大的趋势,怪道百里衡分外宠幸容雪萱,只是不知容家的成长速度能否满足他的需要?
但是总而言之,因此一役,蒋玉媛的性命暂时是保住了!
明珠犹在胡思乱想,被她弄去打探消息的冬莺上气不接下气地敲门进来,额上因为方才一路小跑已沁出一层汗珠。
“小姐,小姐,放榜了,放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