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容雪萱摇着手中的金边团扇。
“我看方才不止明女官,便是很多官家女眷都看呆了眼,就连安心公主也难以免俗。”
有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明珠拿不准容雪萱这话的刻意之处,只一笑而过没有继续搭话,容雪萱大抵觉得无聊,叫上百里琴扶着丫鬟的手去厢房里拜见容太妃。
明珠屈膝送走几人,本来还打算去寻蒋玉媛说几句话,然而此刻却全然没有任何心情,她往皇家所在的高台上看了一看,果然发现公主安心与一身素妆的蒋妃站在一块说话,远远的献帝百里衡握着昭仪叶棠华的手,坐在上首。
明珠谈了一叹,再次把视线移到已然恢复风平浪静的青戈江江面,眉头微蹙。
若是那个人真的是……她应该怎么做?
……
再说与青戈江边锣鼓喧天,万舟同庆不同,卫府僻静偏塞的角门,两顶蓝色小轿悄无声息地从中而入。跨过二门,卫府的丫鬟婆子们在轿外恭候拜见。庞胧烟扶着丫鬟青笋的手从轿中提前下来,正要跨步上前把婆母蒋蕊从轿中扶出,前方蓝色小轿前已经站了一个清丽无双的人影,当先一步捞开了蓝布轿帘。
“母亲——”
“我儿……”
甫一看到爱女纤尘不染的素颜,蒋蕊的一颗心便再也硬不起来。
“怎么又瘦了……”
梁端阳条件反射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后知后觉道。
“瘦了?这倒好,免得太过丰腴夏日穿新裳反倒不美。”
这番故作欢快的强颜欢笑落在蒋蕊耳中,自又是另一番痛心。她拍了拍梁端阳的手背,想说点什么,却终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顺势扶着女儿的手下了轿子,看周遭跪伏一地的奴仆,果然卫长卿贬为庶民后,按照制式家中的仆役也少了一半,平常呼奴隐婢的女儿,何时有这般落魄过?
再想起小满走桥那日女儿凄凉的境地,蒋蕊便心情更是难受。
梁端阳如何不懂母亲的心理,她故作没有看出蒋蕊的情绪,徐徐道。
“母亲不喜看到卫郎,他今日大早便主动回避出府了。”
蒋蕊这才似想起那卫长卿,已然软和的面容忽地浮上了一层瘟色。
“你也别忽悠为娘,听说前些日子圣上又传唤那个小人入宫作陪,今日青戈江边龙舟赛皇上亲御,想来那厮只怕又凑过去了!”
话中深深的不削让梁端阳脸上的笑意有些尴尬,她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道。
“母亲,如果卫郎再度博得皇上的信任,其实对侯府来说未尝不是一件……”
话还未说完,便被蒋蕊冷冷打断!
“你若是再提那个恩将仇报的小人,那今日便到此为止。”说罢招呼庞胧烟。
“老三媳妇,我们回去!”
一直冷眼旁观的庞胧烟攒着笑上前,对蒋蕊母女谄媚道。
“母亲,县主也是一时失言。今日是县主的好日子,何苦为那不相干的外人伤了和气?”
尽管对庞胧烟的说辞不甚满意,不过梁端阳也知现在稳住蒋蕊才是王道,当下软和了神色,苦苦哀求。
“端阳嘴笨惹母亲不高兴,还请母亲饶了女儿这一次。”
说完便跪在地上给蒋蕊磕头,一边磕一边道。
“若是母亲执意要走,女儿便跪在这里不起来。”
蒋蕊如何舍得让自家女儿受苦,眼见梁端阳额头都触地红了一片,忙把她从地上扶起。
“都是致亲的骨肉,你何苦为了那样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惹为娘的心?你若是还想回这个家,不管他将来如何,还是趁早与那狼心狗肺的东西和离吧!”
再次听到“和离”二字,梁端阳心如刀绞,终是强压下内心的苦楚,与庞胧烟一起簇拥着蒋蕊入了府中正厅。庞胧烟也识趣,只喝了半盏茶便借口要去卫府花园赏玩故意把空间留给了梁端阳母女,梁端阳也不阻拦,让丫鬟淡雪领着她过去。
两人穿廊绕柳,直走了小一炷香时间。庞胧烟未出阁时,庞家在奉县也是一方富贾,入了京城更被花花世界乱了心神,嫁给梁固之后领略了镇西侯府风光,只以为除了紫顶皇宫,这大魏恐怕已是无人能及侯府繁盛。然而今日只从那正厅到花园的一截路上,便发现这卫府竟别有洞天,竟是不输镇西侯府的另有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