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父亲若真集结一群去皇上面前说三道四,反对镇西侯府不利,娘您想想,此前先是二哥,后来义兄也出了事,皇上对咱们梁家已经有所忌惮,唯恐父亲结党营私,这才把这位置给了卫长卿,若父亲再去反对,可不就印证了皇上的猜测么?“
蒋蕊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正要说些什么,突然马车猛地一震,几乎将车内的母女两人颠在地上,梁端阳怒气冲冲地掀开车帘,责骂道。
“不长眼的狗奴才,怎么赶的车!若颠坏夫人,看我不剥了你们的皮!”
本还要再骂,待看清眼前的情势,她却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两个车夫一左一右分别歪在旁侧,一个脑袋被削去半边,另一个胸口插着把长刀,正汩汩流血。
从天而降的十余个黑衣人,正砍瓜切菜般屠杀梁府的下人,而蒋蕊此次来得匆忙,随意带来的几个侍卫早已敌不过对方的勇猛,不是缺胳膊断腿,就是被人当场杀死。
蒋蕊伸出脑袋,见状也慌了神,连忙和梁端阳抱做一团在车内瑟瑟发抖,只希望剩余的护卫能救她们出去。
可惜事与愿违,刀光一闪,车帘从中间齐齐被斩断,一只粗糙的大手伸进马车,将梁端阳拖出马车,像丢货物般甩在一匹黑马背上,蒋蕊连忙爬出来,扯着女儿的裙子哭求。
“壮士,若是求财,我们身上的首饰财物尽可拿去,还请放过我的女儿!”
马上的壮汉飞起一脚,将蒋蕊踢回马车,然后对着尖叫挣扎的梁端阳,重重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邪笑道。
“小美人,现在还不到叫的时候!安静些,一会有你叫的!“
说罢,哈哈大笑,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蒋蕊听了这话,便知梁端阳被劫走后会遭受怎样的对待,一时惊恐绝望,两眼一翻,竟昏死过去。
了断 239 恶有恶报
蒋蕊醒来时,发现自己不在马车之中,而是置身于一间破屋内,身娇肉贵的侯府夫人,哪里习惯躺在肮脏的稻草堆中,四周散发着霉湿味,让她胃里翻涌不止。
正狼狈地试图爬起身来,漏风的木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一双干净的皂鞋踏着稻草,走到蒋蕊面前。
蒋蕊以为来人是匪首,一时抖如筛糠,忙不迭地扯下头上金钗宝石、腕间玉镯,和指头上的猫眼戒指,全数丢在地上,哀求道。
“壮士,所有这些值钱的都给你,都给你,求求你放过老身和我的女儿吧!”
那人站住不动,蒋蕊听到头顶一声晒笑。
“堂堂镇西侯的夫人,也会做这般低声下气的姿态,姑姑,你这模样,可让侄儿有些意外。”
熟悉的声音落在耳中,惊得蒋蕊瞬间抬起头来。
此时已是漫天星辰,而那人修长的指间,提着一盏白纸灯笼,淡淡的光打在他身上,照亮了俊眉秀目,以及似笑非笑的唇角。
蒋蕊倒吸一口冷气,突然双目充满了绝处逢生的惊喜。
“玉衡!是你……原来你还活着!没想到你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姑姑以为你死了,眼睛都哭肿了!你是来救姑姑出去的?快!先去找你表妹,她被那些野人抓走了!还不知道怎样!”
蒋玉衡愣了愣,面上浮现出一丝奇妙的笑意。
“姑姑脸皮之厚,真是叹为观止。想当初蒋府覆灭,便少不了我那位姑父的手笔,而我二哥被打入天牢,受尽非人的折磨,我娘走投无路,前去镇西侯府求助,姑姑您可是连门都没有开,现在怎么有脸叫我救你和表妹?”
蒋蕊一时语塞,她支支吾吾半天,方才勉强道。
“玉衡,三郎,所谓嫁夫从夫,姑姑身在梁家,也有诸多不得已,你不明白,蒋家的事,我没少求过侯爷,可男人面前,哪有我说话的余地?我也是无能为力啊!”
蒋玉衡面目表情地看着她,点点头。
“姑姑既是嫁夫从夫,已是梁家人,此时又何必同我说什么沾亲带故,有什么话,留着黄泉路上,向我爹去说吧!”
说毕,他再不看蒋蕊一眼,转身摔袖出了门,换了两名魁梧的大汉进来,见其中一人手持麻绳,蒋蕊似乎明白了什么,厉声尖叫起来。
“蒋玉衡,你不能如此待我!我是你的亲姑姑!你难道忘了你小时候,我是如何疼爱你的!”
蒋玉衡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在一棵枯树前站住脚步,默然等待,只听身后蒋蕊的喊叫声越来越弱,到最后归于平静,两人出来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