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杜鹃泣血,杜鹃悲秋,谁都知道,杜鹃并不是什么吉鸟,献帝也不太喜欢这双鸟儿,只是出于对她的宠爱才没有说什么,如今在这样重要的场合,这两只鸟却从笼中飞了出来,若冲撞了窦娇儿,让她有个闪失,那便是一大罪过。
“听说这杜鹃鸟呢,性情格外残忍,专把自己的蛋产在别人的鸟巢里,而且这杜鹃崽一出生,就会把原主的蛋推出鸟巢打碎,好来个鸠占鹊巢,昭仪娘娘怎么能养这样的东西?何况今日正替未出生的小皇子祈福,这鸟来得也太晦气了吧!”
说话的人正是安心公主,叶棠华紧紧咬牙,难怪蒋妃不怀好意,原来竟在此等着她!那杜鹃身上必然被她动了手脚,不然怎么会偏偏出现在此。
众人听说还有这样的典故,俱都面色大变,献帝更是勃然大怒,尽管一言不发,但阴沉的脸色已吓得众人屏息静气,叶棠华乱了分寸,连忙向明珠投去求救的目光,而对方神色淡然,暗中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道。
“别怕,她有张良计,难道我就没有过墙梯?且看着吧!”
话音刚落,就有几名宫人匆匆跑来向献帝禀告。
“陛下,大事不好了,窦主儿晕过去了!贵妃娘娘请陛下快去看看!”
献帝如遭雷掣,窦娇儿如今就是他手心的凤凰蛋,生怕有半点闪失,听说如此,自是十万火急,步履生风就向落樱阁奔去,一群人自然呼啦啦跟了过去。
落樱阁的拔步床上,窦娇儿躺在其上,蒋妃忙起身给献帝腾出位置,可怜兮兮地拭泪道。
“妹妹方才还好端端的和臣妾说着话,说是想莲子羹吃,怎么一转身,就两眼发直倒仰过去,吓坏臣妾了!”
献帝见窦娇儿双目紧闭,面色惨白,似乎已不省人事,心脏一揪,推开伺候的宫女亲自握住窦娇儿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他的心也凉了半截,喝问。
“怎么回事!可让太医来看过了?孩子怎么样?”
一个老态龙钟的红袍医官从人群中跨步上前,跪伏于地。
“启禀陛下,微臣已替娘娘诊治过了,实在、实在看不出什么症结,娘娘这恐怕是受了惊吓,或者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动了些胎气……”
只听众女之中,明珠轻轻一笑。
“这位太医行医多年,不以医理论事,倒以鬼神来搪塞,也真是闻所未闻……”
蒋玉媛狠狠剜了明珠一眼,又向安心公主使了个眼色,安心立刻跳出来对献帝道。
“方才莲池那边才看到杜鹃,这里她就无故晕倒,可不是冲撞了么!方才那两只杜鹃啄食莲子,我就觉得不是好兆头!叶昭仪,听说你把这两只阴阳怪气的鸟当孩子养,该不会招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在上头了吧?不然怎么平时不见鸟飞出来,偏偏今天这时候出来了?父皇,您说这事难道不奇怪么?据说找了替死鬼的冤魂,便能得到超度……”
宫中有过子嗣的女眷,除了蒋玉媛,便只得叶棠华一人,安心的话,似乎是暗指窦娇儿
招了自己那胎死腹中的婴儿,附在杜鹃身上,趁着窦娇儿怀孕前来夺舍。
和杜鹃鸠占鹊巢的习性联系在一起,事情果然变得诡异起来,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牵涉到如此阴毒的邪术,众人都怕多说一句,牵连自身,于是选择沉默,叶棠华气得浑身颤抖。
“公主小小年纪,满口说得却是些什么话!不过是巧合,你怎能生出如此荒谬的联想,陛下,童言无忌,不可当真啊!”
献帝十指紧握,慢慢抬头看向叶棠华,他目光冰冷,显然安心的话在他听来并不是所谓的童言无忌,毕竟再爱一个女人,也不会超过对延续血脉的执着。
在人人神色紧绷,额头冒汗的氛围下,明珠却依旧面带浅笑嘲讽道。
“安心公主年纪虽小,见识却不小,明珠虽蒙陛下和娘娘不弃,有幸教导公主,如今却是惭愧得很,公主如此见多识广,尤其连明珠都闻所未闻的这些奇闻异事,也能了如指掌,明珠实在不配教导公主。”
一席话说得安心哑口无言,连普通的贵族家孩子,家中必然都不许下人在面前说这些闲言碎语,何况她一个深宫长大的公主,又是从何处听来的这些话?除非是有人刻意叫她说的。
安心只得硬着头皮解释。
“本宫、本宫就是在一些书上看来的!你现在又不是女官了!轮得到你来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