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世子妃受宠若惊[穿书]_作者:花近溪(96)

2025-04-14 评论

  “若瓦剌人打进大同, 距离上京城不过几百里, 你等可知在此妄议军机,寒了将士的心,要的是他们的命, 丢得是大虞的北门。”

  “临阵换将,亏你等还是读过圣贤书的,那书都读到了狗肚里!”

  白兮然何曾见过这样的老妇!

  萧明彻自是活到今日,除了挨过萧烬安的打,但绝没被人这般指着鼻子,直截了当地骂。

  可她那根龙头拐,确确实实是他皇爷爷的赐物,见它如见先皇之面。

  萧明彻顿时僵在当地。

  竟是连动都不敢动,让那龙头拐扎扎实实地括了十七八棍。

  萧明彻当时汗如雨下。疼得膝弯微曲,踉跄几步。

  七皇子哪还有先前得意之态?

  白兮然更是被前线军属包围。

  可惜白兮然满嘴谎话,却没人听他分辨。

  若是给程岳治罪,换下程岳,牵连得又何止程岳一人。

  程岳的部从下属,幕僚军师,俱皆得换,八成还要连坐。

  白兮然是把别人家往死路上逼。

  谁会给他面子,女眷家丁们其上,稚子幼童也恨透了他,登时就把白兮然扔下义演舞台。

  白兮然在舞台下打了好几个滚……

  声望楼依然在挤进妇女老幼!

  这些人里有程家的,有前线其他家的,与楼中宾客相错杂。

  也是因为敬贤帝多疑,凡出征将帅,家眷皆在京中,这上京城攀攀扯扯,至少能扒拉出上千名军属。

  场面越发无法控制。

  混乱声犹如末日。

  白照影慌乱了一瞬,怕陷入人潮误被踩踏。

  可他那包厢四周却如铁桶似的,安稳又扎实。

  白照影左右摸摸,并无其他人进来。

  渐渐的,他的警惕稍微放松,他先安稳下来。

  白照影不免想起,分别前,萧烬安对自己那声嘱咐:“这里很安全,别乱跑,等着我。”

  大魔王没有骗人。

  白照影在鼎沸的喧哗声里,竟轻轻松了口气。

  他坐下来,还捧起了杯子,抿下一口水,润润嗓子。

  外界的扭打声忽高忽低。

  白照影在遮眼纱之后,左右转转眼睛。

  他想要竖起耳朵,多探听些周围的情况,不多时,听见那打斗声和诉冤声,越来越低了。

  白照影捧着杯子的手在半空凝住。

  接着他听见声望楼里,打斗声几乎不闻,脚步声却逐渐明显,楼外又走进一个人。

  人墙分开。

  却并非因为有谁清场,大伙儿出于本能的自觉,甚至都敛紧了呼吸。

  此人的脚步声非常明显,扎实而矫健。

  白照影手指在杯身紧了紧,他听出来,是萧烬安。

  萧烬安率领锦衣卫到场,兴许刚从程府闹事现场回来,也难怪刚才他出去那么久。

  白照影感觉到萧烬安越来越近。

  然后,他手里的茶杯被放下,手被人顺在掌心,萧烬安就站在自己的旁边,身上尚有股热腾腾的血腥气。

  白照影被这股气息烘得耳热。

  他还坐着,闹不清楚萧烬安的用意。

  他想站起来,却被萧烬安道了声“不必”。

  可他们这一站一坐,想想就显得高低分明。

  ……坐着就坐着呗,为何要拉手呢?

  按说白照影应该以为他在演戏。

  又有另一种隐秘的猜测,他觉得并不当是如此,大魔王是不是在安抚自己?

  因为离开得太久了,他半天不见人,萧烬安觉得惭愧,他以为自己会害怕。

  这念头只在白照影脑海,幽微地徘徊片刻。

  白照影心尖轻颤。

  却到底没敢信,也没好再往下想。

  只是觉得环境比刚才更安全,周围不打架了,白照影暗中长叹,指骨从紧绷变成软软的。

  柔软的手勾着萧烬安的手。

  却激得萧烬安手掌用力了几分,紧紧将白照影握住,似乎谁也不能让他放开。

  吓得白照影又警惕起来,小心翼翼地感触两人手掌紧贴着的地方,然后不着痕迹地防备。

  声望楼中,沉重的拐杖拄地,又发出一声闷响。

  刚才那还用龙头拐痛揍萧明彻的妇人,那位程老夫人,忽而用苍老雄浑的嗓音,哑声道:

  “程家自开国以来,历代守国,忠心可昭日月,家门从未受过如此折辱!”

  “府中老弱妇孺百余人皆在此,谢殿下解围,请世子世子妃,受老妪一拜!”

  话毕,龙头拐平放于地,发出嗡地一声响。

  程老夫人拜倒。

  “请世子世子妃,也受我等一拜……”

  程府上下,及边军将领军属们,尽皆叩首,老人妇人,幼儿家臣们泣涕不绝。

  白照影耳边全是哭泣声。

  他觉得有点局促,从没接受过这么多虔诚的尊敬。

  白照影还是坐不住,跟萧烬安一同站起身,成为一高一矮的两道人影,手牵着手并排。

  大魔王做了好事,他没辜负自己的期待。

  大魔王只是性格古怪,喜欢捉弄人,也没那么坏。

  白照影拽了拽萧烬安,想让他发话,赶紧结束这场闹剧。

  ……戏也看够了,他要回家。

  萧烬安却从握着他的手,变成十指紧扣着,指头缠上来。

  白照影掌心紧了紧,略显不解。

  “稍等。”萧烬安道。

  接着大魔王质问尤在义演舞台正中的萧明彻,简短道:“何为前线?”

  ***

  萧明彻死也没想到,他以为自己是黄雀,黄雀背后还有鹰隼。

  白兮然在声望楼替他搭台,舞台的主角竟是萧烬安!

  萧明彻张口结舌。

  却不懂萧烬安问题为何意。

  他冷硬地回答“大同就是前线”。

  却被萧烬安淡漠地嘲讽,似乎把“胡说八道”四个字,明摆地甩在萧明彻的正脸。

  “我北部边关,与瓦剌交战处不止大同,阳和卫、白登、天城卫,淮安卫乃至宣府,云州堡独石口一带,皆为前线。”

  “瓦剌兵卒,可于这几处相互策应,来回活跃。”

  “若只将大同当作前线,至多做个百夫长。与瓦剌交战,守城还是出击,全凭军情而定,也绝不会有战法新旧、战术淘汰之言。”

  萧烬安流利地又道:“前几日天气极寒,北部边关必有风雪,粮饷不足,物资储备不够,必引起军心动摇,时疫蔓延。”

  他每说一句,程氏宗妇,和其他与前线将士通过家书的军属们,不由自主,纷纷点头。

  而声望楼内,先前嘲笑萧烬安的人,见到形势不对,知趣地闭嘴。

  也有认真听萧烬安说话的另一部分人,等待世子继续。

  萧烬安道:

  “兵士信念不足,便容易被敌国钻空子。军事行动屡次泄密,就会导致敌在我先。”

  “此战根源在军心而非将帅。”

  “换将无用!”

  萧烬安话音方落。

  楼中有七八岁的少年稚声道:“阿爹说将士们饭都吃不起了,叮嘱我在京中爱惜粮食,阿爹还说好羡慕江南风和日暖,想必前线是极冷的。”

  稚童话毕,又有女声响起,控诉军饷迟迟不至,将官难做。

  女声言罢,还有人声。

  声声不绝。

  边军军属是距离前线最近的当事者,不约而同地肯定了萧烬安的分析。

  纵使萧烬安串供,也绝对买通不了这么多人。

  声望楼内,所有对隋王府叱骂的声音,如今不得不将萧烬安跟萧宝瑞,彻底分开来看。

  萧烬安的形象在急剧扭转。

  在场的军属们,还有他们远在边界的家人,如今都对萧烬安感激不已。

  这一招隔山打牛,萧烬安遥遥收买了军心。

  使萧明彻原本想,靠白兮然造势,欲往大虞军队安插势力,如今却成了苛待军属的公敌!

  萧明彻浑身冷透。

  恐怕他别想染指军务了……

  萧明彻被程老夫人重击的腿骨,肿痛得后劲儿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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