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清北考科举_作者:不就山(117)

2025-04-30 评论

  沈清和推开窗扉,狂风裹挟着暴雨倾入内室,闷雷滚滚,天公作怒,一声响过一声。

  电光划破天际,照彻根根银针般纤毫毕现的雨丝。

  青年雪亮的面庞在黑暗中显现,发丝黏湿在颊,水珠盈睫坠地,显现出一双点漆般的眼眸,只瞬间的惊心动魄。

  晋昌屈身撑伞站他身侧,都快叫人祖宗了,“陛下在处理政务呢,您就先回去吧!这风大雨大的,当心风寒,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也是一样的……”

  沈清和没什么反应,继续站在含章殿的玉阶前,双目直直看向前方:“晋昌公公不必搭理我,我就站在这里等候,陛下什么时候将政务处理好了,什么时候再传唤我就行。傍晚处理不好我就等到晚上,若晚上处理不好我就等到凌晨。得风寒就得风寒,反正我年轻,几次风寒也死不了。”

  “哎呀……”晋昌抬头看看一时难以晴朗的天,低头看看不听劝的小沈大人。

  陛下啊陛下啊,要当恶人您也得自己来啊,消遣我们这些当奴才的作甚,简直里外不是人啊!

  小小的伞根本挡不住如注的暴雨,眼见着沈清和头发衣服都尽数洇湿,晋昌也看出他这次非是要往那南墙上撞,十匹马也拉不回来,将拂尘往袖上一搭,只能匆匆跑回殿内如实禀报。

  萧元政此刻正在看《帝范》,这卷书册他已经不知翻阅多少次,页角上已有了薄薄的磨损。他的目光在‘自反,克己,王道所成’一句上注目良久,晋昌刻意放轻的脚步才使他收回神思。

  “陛下,沈大人他……他不愿意走啊,人就站在殿外呢,说要一直等到您召见呢,您看外头的风雨一时歇不了,衣鞋都湿得厉害,您看……”

  昭桓帝一个眼神,晋昌瞬间噤了声。

  “不知进退,今日吃足苦头也好,日后才学会不要横冲直撞。”

  “您说的是……”晋昌能怎么说,他自然只能应和着陛下的话。这小沈大人好歹是他看着起来的,外人看来是不比旧日恩宠,可夜闯禁宫,五品之身抗旨立在含章殿外还全须全尾,蒙不蒙得圣眷他还能不明白吗!

  可惜陛下虽然温厚,实则是最狠得下心的,沈大人这苦肉计怕是难有什么成效啊……

  虽然心里猫爪似的,但日常的差事还要当好。陛下贴身侍奉的宫侍又削减了一波,许多杂事也要他亲力亲为,等再一轮更换炉中水沉香时,冷不丁听得昭桓帝开了尊口:

  “还在?”

  晋昌当然知道说的是谁,也不敢多说,只谨慎地挑拣着措辞,“一直都在外头呢。”

  萧元政神色没什么变化,尾指轻轻抚上页边,一下、又一下。

  沉默长久到晋昌以为不再有下文时,陛下突然轻而沉地叹息一声。从前十三州诸般要紧事,百官殿外跪候请见,陛下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但小沈大人一回来,陛下的劳心伤神的次数都多了。

  往日陛下虽宽厚,但坐在高高的云端上,只叫人崇敬畏惧,有了忧喜沾染人气,他们这些侍奉的人倒觉得更心安些。

  萧元政将手中书册放下,揉了揉眉心,“叫他去配殿待着,宫中太医事忙,没有闲暇再诊治一个受病的中书舍人。”

  晋昌应了一声,走到殿外添油加醋好说歹说,沈清和却是半点没听进去,雨水将他俊俏的眉目冲洗得鲜明,晋昌都不忍卒看,最终将心一横,在噼里啪啦的雷声雨声中提高了话音:“沈大人要是再不走,杂家可就要让人来请您走了!”

  沈清和看他一眼,黑发青年已经在外头站了快一个时辰,身上早就湿透,寒凉彻骨,光鲜的俊美公子早就失了血色,启唇说话时细微地抖了一下,几近要淹没在沸腾的雨里:“陛下不见,我就不走。”

  “劳烦公公替我传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若厌弃于我,今日就要了我性命。”沈清和费力地掀了下嘴唇。

  “若只与清和君臣之别,再无其他,那我马上转头就走,此生再不登天子堂。”

  “你这这这……”

  一向能言的大太监,被他惊得说不出话!

  “大人啊!”这是何等的狂悖之言啊!

  何苦来哉何苦来哉!

  黑发青年额发湿漉,像被打湿翅膀的鸟雀。含章殿的大门慢慢敞开,露出里头那个着玄衣的身影。

  他听到动静猛地抬头,口鼻都往外冒着寒气,但望过去的眼眸却比天边狰狞扭曲的惊雷更亮。

  萧元政垂眸看着这双似有预料的,执拗的眼,又想要叹气了。

  阶下人纵然是满身透湿的狼狈,唇边却是得逞的弧度。

  ——赌赢了。

 

 

第81章

  萧元政拿着绣密织云纹的巾帕, 慢慢擦过湿润的黑发。

  他心里想:真是功败垂成。

  含章大殿公干之用,后室设有暖阁暂作休憩,内室的炭盆多添了几个, 雁羽织造的幔帐轻柔放下,沈清和朱红的官袍被脱下披挂在架, 萧元政取了件寝衣给他,他穿在身上, 只觉得宽博,层叠衣料间掐出一小截腰线。萧元政只多看了眼, 抽了件白狐裘的大氅给他披上, 这下挡得严严实实。

  衣襟上用银线绣了日月照临的纹样, 沈清和并不懂这代表什么, 可晋昌知道啊!皇帝私服, 就是太子穿了也是要杀头的大罪, 可陛下要他送衣服来时, 这位全天下最擅长读帝心的大太监眼观鼻鼻观心, 什么也没说。

  不过比起这身衣服,还是此时昭桓帝的动作更为惊人。

  沈清和坐在低处, 不声不响的,按住了萧元政一路擦到发尾的双手。

  年轻帝王萧元政抬起眼, 沈清和只看到一片沉静, 却不知那是一片宽厚的海,还是能将噬人的渊。于是他直视这双眼睛, 淡淡开口:“今日我见了越霁, 他说我是为陛下征伐的马前卒,无论今日多么鲜花着锦,都会落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炭盆里噼啪爆开一粒火星, 年轻君王前一刻还在处理政务,冠带一丝不苟。

  他看着半伏在他腿边的青年,看他垂在自己膝上的长发,再一寸寸挪到他的眼。

  “手好冷。”

  沈清和扯了一下嘴角,就是放了这么多炭盆,他的体温一时半会还难以回升,牵动面上肌肉时还会若有若无地发颤。

  “陛下没什么要说的吗。”沈清和绷着面皮。

  萧元政想了想,“小梅园的梅花已经含苞,司苑司说今年开的花会格外多些。可惜今日的疾风骤雨,不知要打掉多少。想不想喝梅花酒?”

  沈清和要听的不是这些,现在压根也不想喝什么酒!

  “陛下自始至终,都将臣视为对付阀阅的棋子,够张扬,够好用,是吗?”

  萧元政:“……”

  “我自认为有些能力,你信我绝对是不亏的。”他的手握得更用力,探身向前,“但是陛下若疑我,我也没什么办法。”

  已经到了这里,沈清和已然十拿九稳,他步步紧逼,就是要清楚的答案。

  他和萧元政之间,他不要一点猜忌,他要一清二白。

  “能否看在往日那些情分上,不如早些告诉臣,也让臣早点收拾收拾回清北郡教教书种种地,也好过真惨淡收场。”

  萧元政:“我们之间,是什么情分?”

  沈清和不假思索:“自然是……”

  手下的温度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面上的热意。萧元政的宽大的掌心带有炙热的温度,一只手就能托住他的下颚与面颊,缓缓熨帖他冰冷打颤的唇齿。

  不知道是不是当皇帝真有龙气护体,体温都有别于常人。

  沈清和只走神了一瞬,立即回到当下情境。

  萧元政没说话,甚至是偏移了视线,覆在他脸上的手却是缓缓移动,指尖掌心带着粗粝的触感,轻柔又夹带些许痒意。

  眼前一片漆黑,视觉陷入黑暗。

  又是这招!

  这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沈清和是真是翻涌起火气。

  他都已经将话说到这份上了!萧元政还要和他兜圈子,都当皇帝了能不能有点天子气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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