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清北考科举_作者:不就山(86)

2025-04-30 评论

  魏宏伯瞳孔骤缩。

  “陛……陛下……!”

  萧元政肩背宽阔,坐在马上没有下来。他眯起眼盯着魏宏伯看了一会儿,才认出这老态龙钟的人是谁。

  “魏宏伯?”

  魏宏伯看着本该在京都柄国的皇帝,突然出现在自己家中,又环顾他身侧鱼鳞般拱卫的士兵,魏老家主抖着膝盖,慢慢屈膝跪伏到地上。

  “臣拜见陛下!”

  萧元政垂眸看着他,落在身上的目光冰冷。

  “沈清和在哪里?”

  魏宏伯睁大眼睛,盯着自己浮凸出青筋的手背。

  魏家强盛时,整个大雍谁不给三分薄面,就是皇家也不敢喊打喊杀上门来要人。也是如今形式衰颓,后继无人,他才在这里俯首,真是愧对列祖!

  昭桓帝落在阴影里的面貌,和那双唯一闪着光的眼,和记忆里疯迷的先王逐渐重合上,乍破天光下,魏宏伯突然察觉出些狠辣桀骜的意味。

  新皇登基时,他们上五姓都出席献过礼。新帝出身边地,疆场上位,中州的中上流世家表面上都在观望,私下都是瞧不上北方出来的武莽之辈。

  魏宏伯当年也亲自到了京都,想看看新晋的天子是何种气象。一晃多年,他还记得在和政殿前,透过十二冕旒见到了那位少年天子,彼时他意气非凡锋芒毕露,见在场他年纪最大,亲自下了阶,伸手将他馋了起来。

  他当时觉得有意思。

  仁善君王?这是萧家的种吗。

  如今皇帝高坐马背,魏宏伯在这近乎油尽灯枯的衰朽时刻,很不适宜地走神,想到了当时的戏谑。

  “魏卿。”

  再听声音,依旧稳稳当当,似乎也没那么生气。

  魏宏伯仍旧伏在地上,却已稳下心神。

  “陛下……敢问沈清和是何人?”

  能催动皇帝连夜到他的府邸,想必是个要紧的人物,可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但昭桓帝向来谋定后动……难道人是诞儿动的?

  魏宏伯想到自己儿子,心肝又是一阵抽搐,万般不由人,只能让老父来扛了。

  “请容臣现在家中拷问一番,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多年君臣,让魏宏伯如此笃定,皇帝带卫兵闯入他家,他先松口服软,皇帝也要松松手,魏家的脸面,肯定要给的。

  守在一边的龙骧卫觉得好笑,老匹夫还敢在陛下面前耍花腔,还叫陛下等?这宅子都被他们穿了几回了!

  “陛下,后院发现了一处地牢,我们已经破进去了。”

  远处有人在喊。

  魏宏伯背脊一颤。

  地牢?那是……

  难道沈清和说的是他!

  魏宏伯醒神,“陛下,地牢里关着的是要杀害我儿的凶手!”

  昭桓帝调转马头,瞥他一眼。

  “岭南公,你也老了。”

  魏宏伯一夜浑浊的双眼里爆发出勃然神采,他再一拜,口中话语却是威胁。

  “我徽州上下皆奉您是至圣至明的君主,陛下,不要再往前了!”

  昭桓帝只说了四个字:

  “挡路者死。”

  ……

  不见天日的暗牢,凌乱的脚步声在甬道内四散。

  沈清和费力地动了动脖子。这里不辨时日,他已不知道在这里待了有多久,只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意识醒了又沉,沉了又醒,噩梦揭地掀天的来,偶尔退散时,是他赤脚站在丘泉郡的实验田里,对着大太阳数第一个丰年的收成,场景一闪,又是前世备战高考的凌晨,他妈正好端来一碗甜汤。

  ……高考?怎么还要高考?

  沈清和惊醒了。

  牢房被层层打开,迷蒙间感觉有谁将他的手脚镣铐解下,架住双臂背在身后,手劲儿有点大,身体的隐秘痛处层层叠叠漫上,抓心挠肺,疼得他气若游丝地抽吸口气。

  朦胧间听到有人在对话。

  “小心些。”是谁……

  “你们都低声点,手脚麻利!”谁来了……

  他努力睁开眼,只能感觉自己被搬弄起,眼前是重重黑影,酷似又滚进新的一轮噩梦。

  他大爷的,都要死了还烦……

  新云初开,萧元政奔到了假山石后的地牢处。他一夜没阖眼,任凭随行御医一再劝阻也不听。行军对敌时不睡觉是常事,他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反应,只是……有些心焦。

  萧元政看向地道口,再一次要面临那样的情景,他头回失了行进的勇气。

  黑沉的眉目盯着那个黝黑的入口,他摩挲着手中缰绳,等待着下属带来未知的结果。

  沈清和……

  漆黑一片的洞口,在层层黑甲中,终于显露出一片与众不同的白色衣角,那颜色在淹没其中是多么苍白脆弱,就是多么显目,萧元政一眼看见。

  他翻身下马,率先迎了上去。在众多龙骧卫前还能维持一国之君的持重,只是步伐微乱,身侧垂下的手也成了拳。

  沈清和被人从背放下时手脚无力,转头又跌进了另一个更有温度的宽阔怀抱。

  “……陛…陛下?”

  他头昏眼花,看清眼前人轮廓形貌后一懵,连神智都回了三分。

  “我是死了…吗。”他一句话里半句是气音,要人将耳朵贴近才能听清说的什么。

  “你没有死。”

  萧元政将手覆在早就失温的手背上,腕上殷红的勒痕刺了他的眼。

  痛,恨,悔。

  萧元政许久未激涌的心湖里,一股黑色情绪如洪水猛兽席卷而上。

  八年前,元禾的尸首就是刺骨的冷。八年后,他一腔抱负的臣子,骨血也这样凉。

  “没死……”简短的语言说出口时像串密码,迟缓的大脑慢半拍才读懂了指令。

  阳光的温度,缓慢上升的体温,是他还存在于世的证明。

  “没死……”他又喃喃一句,“那为什么,感觉我要疼死了。”

  萧元政心中大恸。

  他怀抱紧了紧,又怕沈清和身上有伤,最终按捺住没弄疼他。

  万人之上的帝王,再次品尝到了痛心的滋味。

 

 

第62章

  “沈清和!”

  “老师!”

  远处匆匆赶来的遥光, 身后缀着一串去而复返的清北学生。

  他们像窝找到妈妈的小蝌蚪,一窝蜂全聚到二人身边。见老师面色惨淡,像只留了一口气, 随时都能撒手去了,顿时悲愤交加, 眼眶红的红,年纪小些的已忍不住潸然泪下。

  整个丘泉郡都是受了郡守恩惠, 清北学生尤甚。若不是郡守积善于人,他们早不知在哪饿死冻死, 哪能有今日吃饱穿暖, 还能读书, 挣得一份自己的工钱。

  说是再造之恩也不为过!

  “这帮混蛋, 要是落我手里非要将他们千刀万剐了!”

  “就是、就是豁出我这条性命去, 也不要叫他们好过!”

  哭丧似的, 吵得头疼。

  阎罗殿里的小鬼没来, 几个学生倒是一声声来催命的。

  魏宅上下已被龙骧营把守成铁桶一块, 家中突逢巨变,就是睡死的人也该被吵醒了, 各支家眷数十,门客上百, 起来时就被兵卒挡在门里, 哪儿也不许去,院子里顿时雀喧鸠聚, 和堂口的菜市也并无分别——

  不过也有例外。

  魏家唯一的外客, 此刻单居一处,院落在后山上单开的僻静阴凉,万籁生山处, 白衣公子分花拂柳而来,身后跟着黑衣的江湖客,不知隐在暗处的有多少。

  “看来是有客——哦,还是贵客。”

  他抬眸,正好和玄色便服的昭桓帝对视上,欠身见了一礼——开祖皇帝的命令,越氏族人见皇室不必行跪拜大礼。

  遥光见他,和杀父仇人也没什么两样,红着眼,护小鸡崽一样挡在沈清和身前,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越!霁!”

  越霁轻笑一声,没有给他一个侧目,直直地望向昭桓帝,“陛下无须怪罪我,您的臣子一根头发也没有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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