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八对着镜头挠了挠头，反问金大姐，“看见没有？”
“什么东西？”
“你仔细看。”一九九八又挠了几下，他送小宝石下车的时候，在地上抓了一把沙子撒在头上，现在一抖就掉，差不多也算天女散花。
“我这可没工夫跟你瞎扯。”
“姐你这眼神儿真是……让我怎么说你？沙子啊，看见没有？我这为了公司，真是太拼命了，这叫一个风尘仆仆啊，而且两天一夜没合眼了，你看这红血丝，看看，是不是特别招人心疼？”
金大姐看着一九九八在对面扒拉眼皮，差点儿气得把投影砸了，“我说了，没工夫瞎扯！而且公司那么栽培你，你个小兔崽子拼命一点不是应该的吗！”
“肯定应该啊。”一九九八手上捏着一颗什么，朝镜头晃了晃，然后退回正常距离，给金大姐看矿车里的情景。
金大姐：“这又是什么东西？小兔崽子我告诉你，我这儿还有话要问你，你最好不要胡闹。”
“能有什么问题比这玩意儿重要？”一九九八把小小一颗瓜子儿托在掌心，这就是他之前找林牧借的东西。
金大姐表情一变，“种子？！！哪来的？？你找到的？？？”
她对这个小玩意儿简直太熟悉了，之前天价买了一颗熟的，到现在内心还在滴血。
“肯定是我找的啊，不然能在我手里吗？”他把手心一合，嘿嘿嘿笑得很欠，“咋样，该给我升职加薪了吧？”
“在哪找到的？你这几天都在找种子吗？”
“对啊，我不是说过了吗，两天一夜没合眼了，你先说，我这么一个为了公司鞠躬尽瘁的好员工，是不是得给我升职加薪？”
“好好好，没问题，给你升，给你加，你个小兔崽子赶紧给我滚回公司！”
“我这不是正往回赶呢？先不说了，你就等着表扬我吧。”
一九九八说完，直接断了通信。
金大姐鬼迷心窍，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想问的问题一个还没问呢，不过这样也好，种子难找，小兔崽子虽然喜欢夸大其词，但这几天费了不少功夫也是肯定的，大约没那个时间吃里扒外。
运气不错，居然又捞到一颗种子，只是不知道这颗什么情况，她自己那颗种子是个赔钱货，后面又听传闻还有其它失活种子，不过就在昨晚，黑市传出了天价交易记录……也就是说，应该还有一部分种子没有经过高温处理。
小兔崽子运气一向不错，真可能给她找回一个好的。
金大姐一边惦记种子，一边惦记小宝石，有点儿魔怔，脑子里乱七八糟，飘满了种子形状的宝石，她又审了几个手下，暂时没有进展，正没头绪的时候，扬帆进门通报，说大矿主派了一个手下过来。
金大姐咬了咬牙，挤出微笑，“请他进来。”
她做过不少功课，了解大矿主的脾气底线，从来不做违法生意，连那些难以避免的灰色地带也极少涉足，一旦知道小宝石的合同存在问题，他那边会立刻要求暂停合作。
说暂停是好听的，约等于这事儿彻底黄了，她不止要退定，还要支付违约金。
肉疼，实在肉疼。
门外进来一个中年男人，是大矿主的贴身管家，亲自过来也算给了好大面子，管家脸上表情像大矿主一样淡薄，简单寒暄几句，对金大姐说：“先生说了，生活不易，违约金就不用给了。”
“哎呦那怎么好意思呢，我真是太惭愧了……”金大姐说了一堆铺垫，然后笑成一朵春花，“不过真的生活不易，那就谢谢大矿主了。”
她把管家一直送出公司，心里同时琢磨两件事——
第一，自己还不算太亏。
第二，不能让小宝石落在坏人手里。
拯救失足少年的事业从来也不能一蹴而就，即使一时失算，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宝石沦落到被人包养，大矿主这边虽然没戏了，但还有别的人选，总有些人不在乎规则，甚至根本就以践踏规则为生。
她敲敲桌子，对扬帆说：“替我跟二队长问个好吧。”
扬帆：“虽然有点多嘴，但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好，不太稳妥。”
金大姐：“知道多嘴你就闭上嘴吧。”
这一次，她要把小宝石卖给荒原海盗。
第33章 狡兔三窟6
13-2号货仓非常好找，一人高的门牌挂在梁上，外形做成一只大甲虫，张牙舞爪，不止绿，还带荧光，看起来简直骚气侧漏。
林牧站在门口，有点儿不是很想进去。
静了一路的凌成尧忽然开口，“我建议直接去看港口。”
“哦，是吗。”林牧看向凌成尧，有了荧光绿的大招牌作对比，居然觉得这人看起来也不是那么招人烦了，甚至有点儿顺眼，而且难得的善解人意。
直接去港口。
他就是这么想的。
一九九八那边时间没准儿，运气不好等到明天也有可能，白耽误工夫，不如自己到处转转，而且在找货仓的这十几分钟里，他也让贵货系统找了港口的基本资料，并要求它进行实时安全评估。
到目前为止，港口评级都是：良好——不建议未成年人或年轻女性独自携带贵重物资前往。
两个“穷光蛋”的大老爷们儿过去应该没事儿，出不了什么大幺蛾子。
凌成尧又说：“不必浪费时间。”
林牧：“也对。”
虽然觉得危险人物语气有点儿微妙，不过管他呢，自己这边已经想好了，去港口。
他把双手往后一背，就近找个小巷子钻了进去。
他经常这种走路姿势，像个老学究，不过现在背上多了个蛋，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像只背崽子的树袋熊，看起来有点儿喜感，凌成尧走在旁边，嘴角不动声色地翘了几次，不过林牧专心研究地图，别说这种细节，就算凌成尧原地消失也发现不了。
林牧在小巷子里绕来绕去，看似乱走，实际在比对地图，终于，被他成功摸到了港口“后门”，也就是离港出口。
他从背包里摸出被小巨蛋压在底下的口罩，和危险人物一人一副戴好，眼看着距离目的地还有不到一千米，却忽然转了个弯，钻进旁边一家餐馆。
餐馆和林牧印象中的那些不太一样，总共二十层，一到十九层提供各种价位的营养针剂、方便食品，并且给客人配了单间，说是餐馆，其实更像旅馆。
只有顶层可以正儿八经点菜，卖得多是些走私食品，难吃，而且价格死贵，很少有冤大头伸着脖子来这儿挨宰。
林牧在前台直接选了二十层，很是引起了一波关注，七八个服务人员连带着十几个家政机器人齐刷刷地朝他行注目礼，都想看看是哪个傻土豪过来奉献社会。
结果……
一高一矮，看起来都不好惹。
透明电梯快速到达二十层，出门就是足球场那么大的一个平层，除了地面之外，从墙壁到天花板一片透明，乍一看有种上了天台的感觉。
平层摆了零星几张餐桌，冷冷清清，只有林牧凌成尧唯二两个客人。
随行服务生十分殷勤，替他们选了最豪华的一张桌子，但林牧自己却选了另外一张小的，靠近落地窗，能清楚看到离港检修处停靠的巨大星舰。
他来这鬼地方不为吃饭，港口对附近建筑高度有统一要求，而这家餐馆是个老古董建筑，在这里杵了好几百年，受到公约保护，是附近唯一一栋十层以上的建筑，只有在这里，才能俯瞰整个港口。
服务生虽然看不到两人长相，但阅人无数，很清楚这俩都是那种惹不起的人物，特惠餐单直接放在一边，十分殷勤地把“帝都下午茶”这个餐单摆到了桌上，“不知道二位贵客想吃什么？我们这是百年老店，备有来自整个星盟的高级食材。”
“嗯。”林牧看着窗外，十分敷衍地应了一声。
这是他第一次“参观”星舰这种玩意儿，虽然脸上没什么反应，但心情完全就是土包子进城，有种类似小时候第一次摸到游戏机的亢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