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该看不到的，是冥厄，是她将这一幕输送到她的神识里，让她形神俱灭的最后一刻，看见了自己死亡的一幕。
伴着这残忍且无情的神识，一并输送的，还有阵阵麻痹的疼痛……
那是这几百年前，冥厄所受的痛，如今在她死的时候，她也要让芍药一并尝尝！
果然啊，这三界最狠的人，是冥厄。
可谁会想到，她的前世，竟会是数万年前天地间的第一个纯灵呢……
终于，芍药消失了……
三界中，再次下起了血雨。
九重天上，皇甫胤看着卜天镜中发生的一切，潸然泪下……
他伤心的不止是东子煜的离去，更是东子煜用这条命换来的安七玖，却再次在她一念之间，万念俱灰……
“小玖玖，你这是何苦？”
皇甫胤跌坐在地，两眼无神地望着镜中，恶鬼道内发生的种种。
他看见天空飘起了血雨，看见冥厄眼中的两滴清泪滑落，甚至……看见了她缓缓扭头，朝他这里望来时那双决绝而冷漠的眼神……
他问，“你不会再回来了吗？”
……
“你不会再回来了吗？”
恶鬼道上方，响起的是天帝皇甫胤呜咽的询问声。
冥厄动了动唇角，“……”
当时，谁也未听见她说了什么，唯有倒在地上无比虚弱中的冥卿风……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正文 第679章 不会回来了1
“除非，他回来。”
没错，这就是冥卿风听到的，她的心声。
“唉……”
九重天上，皇甫胤收起卜天镜，瘫坐在地，心堵得发慌。
冥厄转过身去，对上了冥卿风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只见他的蓝瞳盈盈泛着水光，惨白无色的嘴唇哆嗦着似有无尽的话语想对她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的视线缓缓地从他脸上移开，投向他背后的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孩……
整个沉默的过程，她的神情都格外冷漠，就像在看着两个毫不相干的人，万一看得不顺眼了还会有动手灭之的可能性。
蓦地，她抬脚朝他们步步走去……
“冥厄……”
冥卿风的魔躯虽然虚弱着，但他的神志却无比清醒。
他知道现在的冥厄从纯灵走火入魔，兴许早已六亲不认，若是杀了芍药还无法解了她心中的仇恨，只怕她会对他们下手……
而就在这时，他想起那日东子煜对他所说的话……
‘你是她的心魔，你比本君更了解她，她生来便是不爱争夺之人，小厄这般，冥厄亦是，安七玖……如是。’
呵呵……
直到今时今日，他想起东子煜的这句话才恍然有种醍醐灌顶的醒悟，一直都是他在逼着冥厄去争去抢，才有了东子煜那个家伙无休止的阻拦，继而导致今日这种结局……
“冥厄，你站住……”他的声音有气无力。
“……”
凌空微步，冥厄丝毫未有停下的意思，她的目光紧盯着他背上的孩子，一步又一步地走向他们……
“是本尊错了……”
身为她的心魔，冥卿风比谁都了解她，可这会儿的她仿佛与他又隔了数万年，身上的寒意与魄力使他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以往总听人类说起，哀大莫过于心死，他一直无法感受，而今却在冥厄的身上，亲身感受到了这种超越绝望的心死。
直到她站到他一步之隔的地方，微微抬手……
“他不在了，可你还有孩子，和本尊……宝贝儿，你放过自己吧。”
这是第一次，他如此低声下气地对她说话。
也是第一次，他叫她放过自己，不希望她再困在自己心中的枷锁，永远走不出去……
“你……找死么。”
她冰冷的腹语在他的头顶响起。
“若是本尊死了能换来你安然活下去，本尊就算死上千次万次也愿意！”他抬眸，溢满泪光的蓝眸视线早已模糊不清，无法看到她此时的神情。
“是，他在你心中无可取代，可你在本尊心中……又何尝不是无人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