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两三句话,再次把楼珣的注意力再次拉到柳淼的身上,方予乔不愿看着楼珣被柳淼欺骗,此时能让楼珣看清柳淼的为人再合适不过了。
楼川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何况柳淼现在摆明了和王志不清不楚,他压下去要弯起的嘴角,好奇看向柳淼:“是啊,还真是忽略了这个问题。”
楼珣穿好鞋,瞥到了不知所措的柳淼望向自己,他掐了把腿,感觉清醒多了:“柳知青,你不要害怕。”
“之前我便觉得有点奇怪,我虽然来楼家村的时日比较短,但还是可以看出志哥对你照顾有加,”方予乔哪能让柳淼混过去,他的视线在柳淼和王志两人之间来回打量,恍然大悟道,“难道你和志哥……”
“楼珣!”柳淼急切叫着楼珣的名字,她与楼珣之间隔着一个火堆,只好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你相信我,我有苦衷,等回去后我慢慢向你解释,全部都告诉你。”
7458嗯一声,道:【她不会,她在想如何向你撒谎。】
楼珣迟疑着,感觉柳淼的话听起来有些怪,似乎真的在怕自己误会,但自己的脑筋转得慢了好多,分辨不出是不是演的。
他最终还是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点了头,像极了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好。
这下子,楼川看他像是在看傻子,他一手撑地,倾身过去亲自摸了摸楼珣的额头,滚烫,他放下了一半的心,坐回去心道:还好还好,只是发烧脑子才会不清醒,还有救。
傻乎乎的楼珣慢半拍地侧脸看他,认真道:“川哥,怎么了?”
“看你有没有变傻。”
“……没有。”
诸多话语就在方予乔的嘴边,他有的是方法让柳淼袒露实情,这太容易了,但是刚刚楼珣的一个“好”,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字,唉。
如果楼珣甘愿被她蒙蔽,那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
火堆彻底灭了,体力不支的楼珣靠着墙再次昏睡过去,幸好没一会儿他们听见雨声渐歇,虽然还没有放晴,但是几人决定赶紧下山,送楼珣去村里的卫生室。
谁也不愿背着王志,楼川踢了王志两脚,看见他睁开眼睛,楼川威逼几句让他成功变成了孙子,放下心背着楼珣率先走出了山洞。
下山的路还算顺利,柳淼忍着腹痛也没有叫停,但他们刚到卫生室的门口,楼珣忽然面露痛苦,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挣扎着从楼川的后背下来,方予乔来搀他,楼珣来不及推开人,弓着腰背呕出了酸水。
第19章 年代文里的路人19
“楼珣——”
没有拐杖,楼珣根本站不稳,吐完后摇晃着朝方予乔方向倒去。
方予乔来不及搭手扶人,直接跪在地上抱住了楼珣,他掰过楼珣的脸一看,漂亮的眼睛有些涣散,好一会儿才凝起目光,落在了方予乔的脸上。
楼珣的喘息越来越急促,嘴唇翕张几次道:“脏……”
楼川蹲下来,在楼珣的面前来回晃手:“小三儿,小三儿!看我!”
他见楼珣一直不肯睁眼,皱着眉似乎在隐忍痛苦,干脆站起来道:“就在跟前了,抱他过去……”
“来了来了,大夫来了!”
柳淼伸出手指一指卫生室喊一声,一个瘦瘦的矮个子拧开门跑了过来,径直挤开碍事的楼川蹲下去,他的手刚摸到楼珣的额头,便是一惊:“哎哟,这么烫!再这么烧下去三小子都要成傻子了。别在这里耽误事儿,川小子快去找村支书借驴车,赶紧送到县里医院!”
这番话说完,几个人皆是神色一凛,楼川二话没说快步离开,柳淼拧着手指惴惴道:“楼珣、楼珣他……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不会,不要乱说。”
柳淼讪讪闭嘴,咬住嘴唇,看向楼珣的眼神复杂难辨。
方予乔听到意外两个字,脸色阴沉得吓人,他向村医要热水,让楼珣靠在自己的怀里,呼出一口气告诫自己必须冷静。
自从下山王志一直保持着沉默,但现在楼川不在,没人镇得住他,他捂着自己额头上的包,不耐烦地骂了句脏话:“都是瘸子了,还搁这儿瞎折腾。”
方予乔冷下脸:“你再说一遍。”
“哼。”
他讥讽笑着看一眼楼珣,转身跟在村医后面,非要村医放下手里的热水先给自己看看伤,紧张兮兮生怕自己撞出毛病:“是不是得包扎一下?”
村医走到哪儿都被这人堵在前面,他只好先扒拉着王志的头发,检查还有哪里受伤。
方予乔恨不得现在过去把王志打成傻子,然而怀里沉甸甸的重量让他勉强冷静下来,他不能让楼珣躺在地上,于是看向柳淼:“帮忙打碗热水。”
柳淼被他看得一哆嗦,方予乔的话说得客气,可眼神冷然,甚至可以算是威逼了,她边后退边缩起肩膀,心里却不停的在权衡利弊,她心气高,不愿跟着王志回老家做小的,这么看来还是楼珣更“适合”自己。
“好,你等一下。”
柳淼果断小跑过去拿了碗热水回来,方予乔轻轻拍着楼珣的脸颊:“楼珣,张开嘴,我们先喝点水好不好?”
他接连问了三次,温和的催促声里有几分不容忽视的担忧,楼珣费力抬起眼皮,盛着热水的碗就抵在唇边,他想要说话,但唇瓣刚分开一点,便有热水顺着唇缝被人送进来,楼珣本能地一口口吞咽下去。
一碗喂完,方予乔放下碗,擦去怀里人的嘴角的水痕,缓缓拍着他的手臂安慰道:“我们这就去医院,再坚持一下。”
楼珣靠在方予乔的肩窝处,睁开眼睛,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在转,连耳朵边是嗡嗡作响听不清话语,只有“医院”这两个字还算清楚。
楼珣已然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儿了,他没什么力气,攥不紧方予乔的衣服,只能勉强勾着:“……别怕,不会死的。”
他说完这句话,莫名感到了安心,像是完成了一件牵挂许久的事情,随即安稳地陷入了昏睡。
方予乔听得真切,心里一叹气:“睡吧,知道你累了。”
几分钟后楼川驾着驴车出现,方予乔连忙抱着楼珣走过去,一抬头看见了往下跳的林婶子。
婶子看见昏迷的侄子不禁红了眼眶,她推着方予乔上车:“我们三小子这下子要遭罪了。方知青,夜里风大,我给三小子拿了他叔的厚外套,赶紧去医院吧,我替你们收着那些东西……柳知青你也在啊。”
柳淼作势要上驴车,她还想着偷偷去医院检查下肚子里的孩子,闻言含着眼泪说:“我担心楼珣,实在是放心不下他。”
林婶子一听,顿感柳知青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姑娘,说了一连串的好,她绕到前面,从兜里掏出一把毛票塞给楼川。
村西距离卫生室实在是太远了,楼川去借驴车根本不顺路回家拿钱,现在没有推脱,安慰了婶子两句,驾着驴车踢踢踏踏赶去县城。
村里的路不平坦,有几个路段石头多,颠得屁股疼,方予乔牢牢抱着楼珣,到医院的时候,只觉得手都要麻了。
暴雨之后天色放晴,现在已过晚上八点钟,月明星稀,草丛里虫鸣不断,楼川栓好驴车,背着楼珣往医院里跑去,他没来过这里,幸好方予乔拿着外套跟了上来:“直接去急诊!”
楼川几步到了急诊,他找到个空病床,慢慢将楼珣放下,方予乔找来医生,刚站到床边便看见楼珣蜷起身体,意识不清,在含糊喊着腿疼。
“腿?”
方予乔答道:“是,他的右腿受过伤,很重的伤。”
医生让他们离远些,护士按住楼珣,他找来剪刀剪开了楼珣的裤脚,顿时几人齐齐皱起了眉。
这一路他们小心翼翼保护着楼珣的伤腿,也是因此没有发现那截小腿上竟然绑着绷带。
然而绷带完好,却被血染上了红色。
方予乔的心忽地一咯噔,沉沉落了下去。
他们被请出了病房,只能借着门上的小窗看见医生一点点拆开绷带,果不其然看到了那道因为撕裂流血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