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人类也齐心团结在了一起,虽然有容毓这样只为一己私心的不稳定因素,可也都很快解决了。
可俞苏青回想了许久,也没找出事情到底是从哪里发生了转变。
总觉得其中应该有一些人,至少有一个人的功劳。
记忆出问题可不是小事儿,俞苏青甚至怀疑前世也不是前世,而是有人蓄意编造好塞她脑子里的。
她想了想,去找了宗门的太上长老,目前修仙界唯一的天机——汤沃雪。
“阿雪,”俞苏青和本任天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素来深厚,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一向以名字相称。
她到时见汤沃雪收拾齐整,顿时疑惑:“你要出门?”
天机地位特殊,在俞苏青继位成为宗主之前,天机几乎全是被软禁的。俞苏青上位后这条规矩名存实亡,但汤沃雪不愿让她为难,故而也极少踏出住处。
汤沃雪煞有其事地郑重点头:“要去处理一件大事。”
她都这么说了,俞苏青只好先按耐下来此的目的,揶揄道:“我们的天机大人,这是又看到什么了?”
汤沃雪道:“看到一个足够影响人族之未来的大变故,我要去尽一份力。”
相似的内容同样的口吻,说上两次就不是玩笑了。
俞苏青不由得也多了几分慎重,“需要我陪你去吗?不行,太危险了,我还是陪你去吧。”
汤沃雪的修为来自上一任天机的传承,她自小就被确认为天机一脉继承人,地位独特,所学功法也与他人不同,故而几乎不曾与人对战过。
既是危及天下存亡的大变故,便不是等闲能够解决,俞苏青自然不放心不善对战的汤沃雪一个人出去。
汤沃雪含笑:“是有些危险,据我的占卜结果,此行有去无回。”
天机占卜,从未出错过。
俞苏青顿了顿:“既如此,你不要去了,我去。”
“俞苏青。”汤沃雪忽然唤了她一声。
俞苏青疑惑抬眼:“怎么了?怎么忽然叫我全名……阿雪!”
她忽然被禁锢住,动弹不得。
汤沃雪神色歉疚:“这毕竟是我的住处,而你对我从我从不设防。”
再不善攻击,她也是个渡劫。
“对不起呀青青,”汤沃雪轻轻叹了口气,“上衍仙宗的天机一脉,要从我这里断了。”
她没办法将学识连同灵力传给她的弟子,她接下来要做的事,不能没有修为。
俞苏青瞠目而视,她试着挣脱,可惜灵力都被桎梏,一番挣扎后未果,咬着牙道:“你也知道你还是天机,上衍仙宗可以少一位宗主,但整个修仙界,也只你一个天机!”
没了她上衍仙宗照样可以有其他的宗主,但天机传承,断了就不再有了。
“上衍仙宗可以少一位宗主。”汤沃雪轻轻笑了笑,“可青青要好好活着,千秋万岁,天保九如。”
“你放心,这阵法只会困住你三月,我这里除了你外就无人至,不会被人发现的。三月后,你今天来寻我想要问的事,自会得到答案……我走啦,青青再见。”
“你回来,汤沃雪,你不准走!”
俞苏青叫喊声喑哑,但汤沃雪终究没有回头。
*
沈明烛正在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岳非江也是局中人,所以他看不明白,对于所谓的世界真相,沈明烛比他清楚——这世上唯一公平的是时间,而时间是不可能回溯的。
前世、重生、时空倒流……从一开始就是假象。
人族走向灭亡,举族的执念编造了一场岁月静好的幻境,像是在做一场梦。
可梦是假的,梦终究会醒的。
人很难记得住梦里发生的事,醒来的过程就是遗忘梦境的过程,再怎么拼命去铭记,至多也不过捕捉几道吉光片羽。
更何况人族全都死了,一道残念,也没有什么拼命可言。
沈明烛思忖着要怎么改变这一切。
乍听起来天方夜谭。
镜子里的花触不到枯荣,池塘倒映的是捞不起来的月亮,事物存在的本身就是虚假,哪顾得上旁人多不甘心。
但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总会有一条生路,他既来此,就是独一无二的变数。
正踌躇满志,耳边忽而一道铮鸣剑音,沈明烛忙侧身闪避。
“沈明烛!”司度怒气冲冲:“你这狗贼,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沈明烛手忙脚乱地避让,他虽没有修为魂力,但动作居然矫健得很,只是神情十分茫然,不解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他就变成了“狗贼”。
“我做什么了?”
“这重要吗?不管你做没做,都改不了你是一个龌龊恶毒的人渣!”
沈明烛觉得还是挺重要的,他忍不住为自己辩驳:“总要有一个理由吧?”
司度冷笑一声:“你当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因为一切还没有发生,可真要发生的时候就全都晚了!”
沈明烛瞬间明悟,闪避的动作都迟疑了许多。
“明烛!”有人拉了他一把,带着他闪过剑锋。
沈明烛从声音辨认出来人:“方青阳?”
“是我,明烛,你没事吧?”方青阳义愤填膺:“该死的司度,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宗主他们也是莫名其妙,要不是我多问了几句,还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
而且宗主等人对沈明烛的态度也变得十分奇怪,一幅漠不关心的模样。
方青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人都是善变的,他们十年前放弃过明烛一次,十年后再做出如此行径也不奇怪。
反正,他也从未对他们抱有怎样的幻想与期待。
“哈?宗主也发现这厮的真面目了?”像是气极反笑,又像是情绪已经不稳定,司度捂着脸大笑起来。
他擦了擦眼角沁出来的泪水:“沈明烛啊沈明烛,这一次没有人信你,我看你还怎么为非作歹!”
“喂,”方青阳不满:“什么叫做没有人信?我不是人吗?除非我死,否则这世上,永远有人信明烛!”
司度握着剑,杀意凛然,“那谁,连宗主都放弃沈明烛了,你就没考虑过是你无知、是你被蒙蔽吗?”
“不过也不重要,”他上前一步,“区区筑基,能改变得了什么?”
沈明烛也把方青阳往战场外推去,“青阳,我自己可以解决,这不是你能插手的战斗,你回去等我好不好?”
“不好!”方青阳一脸固执地看着他:“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明烛,你受伤了,对不对?”
沈明烛默而不语,他素来不擅长撒谎,且以他现在的状态,他也很难撒得了谎。
以他如今的重伤状态,是不可能打得过司度的。
可扛不住也要抗,方青阳才筑基,难不成还要把方青阳牵扯进来?沈明烛做不到。最差也不过伤上加伤,保命他还是有把握的。
方青阳恨铁不成钢:“明烛你怎么变傻了,打不过难道还不能逃吗?我最擅长逃命了。”
在司度彻底失去耐心之前,方青阳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张符篆——曾经沈明烛给他的传送符。
沈明烛恍然大悟,如梦方醒。
是了,他并不是无处可去来着。
“走啊明烛,我们回小山谷。”方青阳冲司度得意地挑了挑眉,灵力涌动,他带着沈明烛消失在了原地。
可他不知道,他以为心怀不轨的司度并不是一开始就存了坏心,正如谢望尘等人也绝非天生不长良心。
一切不过忽然而已。
而这样的转变,还发生在这个世界的许多角落、许多人身上。
第70章
嘴上表现得胸有成竹, 但等到真正回到了小山谷,方青阳才算松了一口气。
“明烛,”他神色担忧:“你的伤有没有事?”
沈明烛摇了摇头, 含笑道:“你忘啦,我是渡劫期,这点小伤很快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