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哈…席、席昭……”
被搅碎的气音拉得又黏又长,肩头也欲迎还拒地搭上手指,黑眸弧度愈盛,席昭让人换了口气,身下凶兽似的眼神急迫追来,他反而放慢节奏,唇瓣轻碰又分离,流连啄吻过唇角,擦出阵阵酥麻电流。
“还要吗?”
嗓音含笑,像舞会开场绅士优雅的邀请。
牙关一酸,棕发少年堪称凶狠地迎了上去。
苦薄荷的信息素带来疼痛,泛着粉红的膝头止不住绞在一起颤抖,路骁神智逐渐迷离,游刃有余的舌尖从他的舌根蜿蜒勾上,又调转方向巡视这片已被攻占的领土,猝不及防挑过上颚,他闷叫一声绷紧小腹,几乎感觉被入侵到了喉咙。
“唔——!”
那一声简直叫情欲沁透,像被欺负狠了的幼兽,席昭动作一停,直起身体让空气驱散几分情热,目光扫过某人羞愤微支的小腿,黑眸多了些戏谑神色。
“很喜欢?”
他含笑曲起膝盖,稍稍一抵,刚好揉上路骁肚子里酸软热涨的麻筋,顺着腰脐那块悠哉往下打转,小狼崽子立刻反应极大地“啊呜”挣扎,耳垂红得能滴出血来。
“别揉——!呜……呃哈…席昭!不要了不要——呃!”
单手按下打挺的胸膛,狠狠训过小狗不安分的尾巴,他居高临下,指尖揉开被失神咬出齿印的唇瓣,不急不慢给出“叮嘱”。
“小少爷,别太激动。”
……
房门关上,另一个人的离去也带走暧昧粘稠的空气,路骁抬起手背挡住眼睛。
不一样的……
他慢慢地想,林钰歌那一巴掌,落下来的只有麻木以及心脏仿若被拧的酸涩,可席昭带来的“疼痛”从来都是另一种感受……
一声急喘从喉头溢出,路骁盖住依稀痉挛的腰腹,眼眶热得不行。
一种欲壑难填、叫嚣不休的……贪婪妄念。
从林家宴会离开时或许还有难过,可只要见到那双熟悉黑眸,剩下的,不过都是寻求关注的“撒娇”罢了。
……
另一间卧室,席昭在书桌前坐下,从书架上抽出了熟悉的黑色笔记本,却没有进行任何记录。
——“我以前希望她能喜欢我的……”
宛若梦呓般的呢喃回荡在耳边,对于路骁方才的讲述,他表现得远比平日沉默,指尖抚过笔记封面,即将翻开之时,一只小手突兀伸来制住了他的动作,灯火摇曳,席昭侧首对上了一张熟悉面容。
十二三岁的小小少年没了曾经的营养不良,抽条的身高,精致的轮廓,还有右眼眼尾如泣似血的红色小痣,可惜表情太冷,冷成一潭死水无波,殷红唇瓣一张一合——
从他身上,你看见了你一直逃避的东西对么?
笔记打开,一句句训诫话语飞出,凝成他的灵魂之中无法剔除的痕迹。
【克己复礼,君子慎独】
【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
【不欺暗室,守心明性】
……
没错,论及“亲情”这个陌生命题,他的经验少之又少,而对于“母亲”这个形象的构建,仅有的一点感触也只能来源于将他从九岁教习至成年的收养者。
那是个天才,也是个疯子。
…………
……
*
“公元前500年,毕达哥拉斯学派被一条不可名状的'边'打破了他们'万物皆为数'的信仰,无理数击溃了有理数在旧日构建的秩序世界,发现它的希帕索斯为此献祭一条无辜的生命,那时的毕氏门徒认为希帕索斯疯了,在你们眼中,我是否也是如此?”面对台下无数记者的镜头,头发花白的女学者冷冷一笑,“认为我就像那个无理数一样疯了?”
那是席昭从某个网页上发现的采访,也是从那一天起,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收养者或许是个很有地位的“大人物”。
……
被从孤儿院收养后,席昭唯一要做的就是跟着李权柔学习。
“我知道你或许自学了一些东西,但从现在开始,把那些统统忘掉,”李权柔拿出几本明显不在市面流通的私人教材,“半年之后,我要你具备和我学习的基本能力。”
席昭翻开教材,发现上面教习的方法内容远比他在废品站翻阅过的高深困难,有些文字他甚至都认不太全。
但小小的少年什么也没说,只沉默钻研起了这些课本。
基础教育讲究“循环渐进”,以数学为例,从基本的加减乘除到引入未知数“ x”的一元一次方程,李权柔的方式则更为激进,她不觉将“基础力学”和“四则运算”划定为需要同时掌握的目标有什么不对,也不会因为席昭只是个九岁的孩子就不能同时学习英俄法语。
她认为世间知识都有共通之处,纵横勾连,由彼及此,正如圆锥曲线理论可以用于行星轨道观测,非欧几何可以延伸发展为爱因斯坦广义相对论的基础,数论更是决定了密码学的诞生。
半年后,一个九岁之前都生活在贫民窟里中的孤儿彻底脱胎换骨,任谁和如今的席昭交流,都会将他归为完整接受过基础教育的优秀学生之列,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各科各类的系统学习,为高强度教习而服务的格斗训练……席昭就这么度过三年,十二岁时叛逆初显,后又在极短时间内调整好自己和李权柔展开迂回,试图为自己获取更多主动权利。
然而直到这年,他对李权柔的了解依旧无限趋近于零。
他不知道李权柔的过往经历,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编写那么多教材,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将他培养成所谓的“天才”。
不知道她为什么才四十出头就花白了一头黑发,不知道她嘴角为什么印着深深的法令纹。
——若非必要教习,他们少有无关紧要的交谈。
某个平淡无奇的午后,一个年轻记者不知从哪得到他们的居住地址,小心避开别墅小院外的保镖,将话筒直接怼到李权柔面前。
“李教授,听说您还没有放弃您的'高阶教育法'?依旧认为这是能让普通学生在后天培养起过人'天赋'的最佳方式?”
记者很激动,唾沫星子都溅了出来,与之形成鲜明对比,被迫中断教习的一大一小皆是面无表情,李权柔按下保镖的呼叫按钮,席昭冷静演算完最后一题。
保镖进入院中拖走记者,许是耳边“李教授”“李教授”的叫喊一声高过一声,席昭难得好奇看了那个记者一眼,也就是这一眼,对方好似抓住了某个重大突破口,声嘶力竭的呐喊顿时割裂了小院天空。
“这是您新收的学生吗?!在您的独子因您的教育方式自杀身亡后,您要如何确保您这个学生能承受压力不重复您独子的结局?!”
啪——
钢笔掉落。
席昭眸光微动,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位收养者出现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
女人脸侧肌肉抽动,弯腰从地上捡起钢笔,她沉沉看向仍在高喊的记者,声音几乎是从紧咬的牙关挤出。
“滚出去。”
她说:“立刻给我滚出去。”
仿若泥塑偶像裂开一道缝隙,从中露出人的真实皮肤,难得地,席昭产生了学业以外的疑惑。
好奇怪,明明她在愤怒,为什么……
又感觉如此难过?
那天李权柔异常仓促地结束了教习,草草布置完作业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水笔于指尖灵活游动——席昭无师自通了这种技巧,但他从不在李权柔面前展示,因为知晓会被以“没规矩”为由制止——笔帽划出一道优美弧线叩上桌面,席昭起身,径直朝别墅里唯一一台老式电脑存放的房间走去。
娴熟避开各个角落的监控镜头,在客厅右侧第三颗绿植盆下找到“遗失的备用钥匙”,他畅通无阻地进入了那个房间。